王源冷凝的面色龟裂,看向许承宗的目光复杂地不好形容,分明是碾压式的收拾残局,这人竟然硬生生弄出了乱子。
龙虎县令手底下功夫不弱,满脸凶狠之色,边打边大声蛊惑加威胁:“所有人听着!许承宗不过是五品知州,我身后的可是堂堂长公主!你们想好了是否要跟我作对!
识相的,速速放下武器,与本官一同拿下那个小白脸,拨乱反正,恢复我们平凉郡、龙虎县的正常秩序。届时本官不会忘了各位的好处。可若一意孤行,非要行查他错,啊……哦……”
正说的起劲,王源身形飘动,一把菜刀已经砍掉了他的一只手臂,齐齐整整,断肢都没有飞起,直接落地,断口处鲜血直冒。
龙虎县令一瞬间疼得失去了说话和站立的能力,却被一把钢刀比在了脖颈处,吓得连呼痛的勇气都没有,只敢死死按住断肢近端,以防失血而死。
王源冷冷地看着他:“本应该一刀毙命,可你作恶太多,若不让百姓公审,难平百姓的愤怒。本官也会郁气难平。”
说完一指点在断肢处以防他滋血提前把自己滋死了,接着又点了几处穴道,龙虎县令转眼间就如奇形怪状的人形木偶一样一动不动,惊诧了一地的人。
听风随身护在王源身侧,看得分明,这是失传已久的点穴神功?!!
主子什么时候学会的??
有没有功法?
能不能教一教我、们?
热切的眼神让王源不自在地低头错开,重新坐下,而听风几人已经如羊入狼群,快速地制服了龙虎县的五十个衙差。
许承宗惊诧的眼珠子都瞪圆了,怪不道王大人能当上太保,又能加封太傅呢!
就这手俊俏的功夫,佩服!
许承宗再次拱手行礼:“大人,我族弟是兵部尚书许谦,他说……”
王源手掌竖起:“我姓王,叫太傅,大人不要叫错了。兵部尚书我不认识。”
许承宗傻眼,跟在身侧的听风等人齐齐翻了个看不明白的白眼。
许承宗不知所措地苍蝇搓手,额头的汗珠子也又冒了出来:“这,王太傅,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源:“让你叫的百姓都来了吗?”
许承宗:“来了来了,都跟在后面。司马,快去,让五个村的代表进来,那个,允许百姓远处围观。”
王太傅刚说要当着百姓的面公审,应该是要让百姓进来的吧?
一句话喊完,根本不需要司马传话,龙虎寨的寨门又是大敞着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地就围住了,连木条做的围墙边都是人头。
王源见此立刻起身,道:“请百姓进来,三爷,一人一碗热茶。各村代表往前站,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血腥气重,我就不请大家吃饭了。
然龙虎寨里的存粮会按照你们之前的损失和人口发还,如今节气还在,还来得及耕种,望百姓们别失了活下去的信心,只要庄稼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今日我将平凉郡的知州大人请来了,他是京城大家许家子弟,幼承庭训,两榜进士出身,爱民如子,往后由他庇护你们,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说着三爷提着茶壶,迟叔带着几个原着土匪捧着粗碗出来了,刚要倒水,站在最前排的老伯突然就双膝跪下了,嚎啕大哭:
“孩他娘、儿呀、我的狗蛋呀,你们听到了吗?咱们等到了青天老爷!恩公,你可也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咱们龙头村三百七十二人,这帮流寇来了后杀了五十六人,抢了一百另一人,全是年轻姑娘和媳妇子,还有十几个孩子,呜呜呜……
逼死、饿死了十几个老人呐,全村不足一半人了,可咱们没遭受战火啊!不该、不该遭这种罪啊!你让我们怨谁,怨谁?!”
老伯一哭,所有百姓都跟着哭,发泄着,拍着地,瘫坐着,无神的目光终于有了水光浸润,终于有了一点活人的神采。
整个土匪寨子里全是悲怆的哭声,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情绪失控的百姓拿起脚边的石头、木棍往一看就是土匪的人群冲了过去,拳打脚踢,更有苦大仇深的上口撕咬,只咬掉土匪的一块血肉才住嘴。
山上一声声地呼唤,唤着着听不清的贱名,什么阿花、二花、大妞、三丫……
突然眼尖的人看到了一堆白骨,那凄惨的颜色与自家煮过的骨头一样惨白,一个个失魂落魄的不敢靠近,再次嘶吼着冲向还活着的土匪。
王源满眼哀戚地看着百姓发泄,一盏茶后哭声逐渐低了下去,关键是恩公两侧的官差们的气势太冷凝了,让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贵人跟前。
百姓们理智回笼,转个方向齐齐跪在王源面前,一个个满脸都是眼泪,以及鼻涕和眼泪中混杂着咬出来的血迹。
“恩公,青天大老爷,求求您开恩,将这些不做人的畜生千刀万剐,让我们那些死去的亲人能灵魂安息。”
“请恩公开恩!”
“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给死去的亲人一个公道!”
……
眼看着哭声要再次高昂起来,许承宗赶紧开口应承:“乡亲们,你们的苦难本官看在眼里了,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咱们说正事噢,不兴再大声哭的。
可他的话也就引起了百姓们麻木的一个眼神,若是你们这些穿官服的愿意管,咱们还能是眼前这个惨样吗?
许承宗第一次这么感同身受、愿意当一回铲奸除恶的青天大老爷,可奈何一颗滚烫的心贴到了冷屁股。
将许承宗想好了要说的话应是憋得消化不良。
遂看向唯一坐着的王源,道:“大人,该怎么做,您发话吧,下官唯命是从。”
能怎么着?就算没人相信自己,那也不能不管啊。
王源冷凝的面色微暖,看向许承宗道:“该怎么处置,自该是你这一方父母官该处理的,我旁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