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请问颜土改家怎么走？”走上河堤路，来到这棵大樟树下，郑艺上前微笑着问路。
老人们停下交谈，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这个衣着光鲜的外乡人。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眯起眼睛：“后生娃，你找颜土改干啥？”
“听你这口音，可不像咱本地人。”
“我是他女儿的朋友，从上海来看望他们。”郑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些。
老人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山羊胡老头指了指河堤西头：“顺着这条河堤路走到头，然后左拐弯有一条小路下堤路，下坡后第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门口有两棵大柚子树的就是他家。”
“谢谢爷爷，你们坐，我走了哈。”
郑艺道谢后沿着河堤住西走去，欢快的兰江河水向西哗哗的流淌。快半年了，他终于要见到日思夜想的颜金花了。她会是什么反应？惊喜？生气？还是惊讶？……或是已经忘了他？这个念头一闪不由让他的心揪紧了。
沿着河堤走到拐弯处，转而走小路下坡，树木掩映间一栋楼房赫然在目，郑艺很快便看见了两棵柚子树。树下的小院比周围的房子看起来要新一些，许是建得比别人家晚些吧，篱笆墙有几处豁口，木门上的漆已经斑驳脱落。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这次用力些。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堂屋门开了，出来一个短发中年女人——约莫五十多岁，皮肤稍微有些黑，太阳晒的，眼角有些皱纹，五官很清秀耐看，从眉眼间依稀能看到颜金花的影子。
“小伙子你找谁？”女人警惕地问。
“阿姨您好，您是颜金花的母亲吧？我是郑艺，从上海来的。”郑艺微笑着自我介绍。
女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郑艺？金花在上海那个……”她话没说完，回头喊了一声，“老头子，有人找。”
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应答声，然后是缓慢的脚步声。一个拄着拐杖、右腿明显不便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便是颜金花的父亲是，颜土改。他比郑艺想象中苍老许多，头发已经半白，脸上刻满岁月的风霜。
“你就是郑艺？”颜土改上下打量着郑毅，眼神锐利如刀。
“是的，颜伯伯您好。我是金花在上海的朋友，特地来看望你们。”郑艺恭敬地说，同时举起手中的礼物，“您身体好了吗，冒昩来访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还请颜伯伯勿怪。”
颜土改没有接礼物，而是回头对妻子说：“去叫金花出来。”然后对郑艺说，“小伙子，进来坐吧。”
郑艺这才抬脚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角落里种着几株月季，正开着粉色的花。屋内陈设简单，但处处透着温馨——墙上挂着颜金花从小学到中学获得奖章，柜子上摆着几个手工艺品，一看就是出自颜金花之手。
“坐吧。”颜土改指了指堂屋的木椅。
道了一谢，放下手中的礼物，郑艺刚坐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猛抬头，便看见颜金花站在里屋门口，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阿艺！”她轻声叫道，声音颤抖，“你，你怎么来了？”
郑艺站起身，喉咙突然发紧，心脏怦怦的跳。颜金花比他记忆中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了下去，素面朝天，丝毫未施一点脂粉。她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没有半点在上海时的精致打扮。但在他眼里，她依然美得让他朝思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