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姜芙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没关门，她站在门口往里探头张望，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你来了？”
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姜芙猛地回头，发现吕元站在不远处。
“吕医生！”
姜芙很惊喜：“我以为你下班了。”
吕元轻咳一声：“进来吧，我跟你说一下检查结果。”
姜芙连忙跟上。
吕元走到办公桌前，示意姜芙坐下，然后他拿起一张x光片，插在板子上。
这个时候没有阅片灯，就只能这么用眼睛直接看。
吕元先给姜芙吃了一颗定心丸：“暂时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紧张。”
果然，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还是要再输几天液，你看这个位置……”
吕元用钢笔一端指着x光片上的一个区域，姜芙眯眼细看，依稀看到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阴影。
“这里有一点点淤血，量不大，先输液看看。”
吕元又说了几句话，因为涉及专业知识，姜芙似懂非懂，不过她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没来医院的话，我是说如果，就算表面的伤口愈合了，脑子里有淤血，肯定还是有影响吧？”
她问道。
吕元点头：“很大可能会引起频繁的头痛，甚至恶心，眩晕。”
他又解释道：“我们的大脑非常神奇，脑部的某个区域一旦受伤，人可能就会无法行走，或者失去语言功能。”
“我知道了，非常谢谢你，吕医生。”
姜芙诚心道谢：“那就按照你的治疗方案，继续输液看看。”
“能遇到一个理解我们，配合我们的患者家属，我也很幸运。”
吕元拿过病历本，飞快地写着。
正说着，一个医生走进来，见到吕元，他有些诧异：“吕医生，你在啊，今天不是休息吗？”
吕元似乎没料到会被同事拆台，他张了张嘴：“这就走了。”
姜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吕医生，那你先忙，我回病房跟袁大娘说一下，让她放心。”
她赶紧离开办公室。
病房里已经没了赵淑梅的身影，侯素芹正在和高颧骨说着什么，两个人看上去都挺高兴的。
“袁大娘，我刚去问了医生……”
姜芙把吕元的话转述给侯素芹，又笑着说道：“医生都说没什么大问题，你别害怕，就踏踏实实住几天院，只当休息了。”
高颧骨也劝：“干啥着急出院？着急回去当牛做马呀？咱们都是有单位的人，等出院以后还能报销一部分，你就好好查一查，趁早把身上的毛病都治了。”
“行，听你们的。”
已经想通的侯素芹从善如流，表示自己这一次会听医生的话，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她才会回家。
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惜。
姜芙大感欣慰。
她想的和吕元一样，家里有病人，最怕病人死犟，专门跟医生拧着来，你越是不让她干什么，她非要闹着干什么，三分的病都要闹成九分。
“快回家吧，今晚说什么都不让你留下。”
侯素芹态度很坚决，高颧骨立刻表示如果她晚上起夜，自己会陪着一起。
从对方言谈举止之间，姜芙也看出来了，高颧骨其实没啥大病，估计单位效益好，报销比例高，所以她属于公费休养，平时吃吃喝喝，啥都不耽误。
有这么一个热心肠的病友，确实也挺好的。
“那好，我今晚就先回去了。”
姜芙还想单独跟侯素芹说两句话，就笑着说道：“袁大娘，要不你送送我？”
侯素芹反应过来，下床跟着她往外走。
二人在走廊找了一个背人的地方。
姜芙轻声说道：“我来之前去了一趟你家，没看见袁祥，其他人都挺好的。”
哪怕早有准备，一听这话，侯素芹还是一阵寒心。
儿媳妇不在意她，她无所谓。
但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啊！
原来他们不是几十年之后忽然变成白眼狼的，原来他们早就没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自己眼瞎，竟然一直没发现端倪，还以为他们一夜之间变了。
“听大娘的话，保护好自己，别让袁祥去你家。”
略一犹豫，姜芙还是没把袁祥打架被抓的事情告诉侯素芹。
就让他在里面多蹲几天吧！
反正侯素芹人在医院，又做不了什么。
“我知道。你都住院了，他还到处乱跑，也不过来看看，实在太不应该了！”
姜芙哼了哼。
“路上慢点骑车，回去早点休息。”
事已至此，侯素芹已经懒得再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了。
姜芙刚走到自行车停放处，又看见了吕元。
他换了衣服，不再一身白大褂，还刮了胡子，看上去倒比之前年轻了好几岁。
“吕医生，你下班了？”
姜芙对他点点头，弯腰开锁。
“是，我打算今天去看看二奶奶，最近天热，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吕元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姜芙笑道：“吕奶奶身体还行，就是怕热，都不怎么出来。”
吕元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想托人弄一台空调，这东西不太常见，但走医院渠道还是能弄到的，就是要等。”
姜芙好奇问道：“肯定挺贵吧？其实，上了年纪的人吹空调可能也不太适应，而且她们节俭惯了，心疼电费，未必舍得用。”
想了想，她提议道：“吕奶奶家在阳面，每天中午光照很足，要是在屋顶弄个遮阳网，屋里肯定能凉快不少。”
吕元顿时来了兴致：“遮阳网？你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吗？”
听着好像不是很难，他去买了材料，尽快弄上。
别看已经八月了，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觑，二奶奶又比别人更怕热，对她来说，要到十一之后才觉得舒服一点。
“边走边说吧。”
姜芙总觉得有人不停地往这边看，那些目光充满探究，她有一点不自在。
吕元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
“行，路上说。”
他看见两个同事站在不远处，正对自己挤眉弄眼，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
二人骑车往家走。
吕元特地去了一趟中街冰点城，买了绿豆糕，还请姜芙喝了半液。
姜芙摆手：“别，我不喝。”
“这是学费，多谢你教我弄那个遮阳网。”
吕元坚持要买，直接塞到她手里。
姜芙谢了他，吸了一大口。
别说，大热天喝一口这又冰又甜的老式冷饮，真是从头舒爽到脚。
她喝了半天，才想起来袁祥那个垃圾连一根冰棍都没请自己吃过！
姜芙决定今晚回去就拉个账单，一笔笔写清楚，等离婚的时候，非得让他把吃的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