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五天的时间,弹指间便过去了。
很快,便到了吴逐春案件受理开庭的时间。
这一日,洛阳城的百姓早早行动,一如当初一般,来到祈福广场。
然而,有些人自认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却依然发现,现场人山人海。
震惊之下,这些人找了一些人询问,这才得知。
原来,有些人在昨日傍晚就已经过来占位。
更有甚者,早在两天前就带来了帐篷,吃住在此,就为了能够占到前排!
如此疯狂的举措,叫人瞠目结舌,不过最终依旧只能甘拜下风。
正阳楼前,大理寺的官差早早便将这里隔出了一块空地,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的公堂。
伴随着时辰将至,人员一个个入场,特意赶来旁观的百姓也纷纷提起了精神。
忽然,天上卷起了一阵大风,人们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顿时大喜。
“快看,文王来了!”
“李镇国!李镇国!”
祈福广场,一片欢腾。
人们看到李讲驾驭着乘风落到公堂之上,四面八方如同沸腾了一般,雀跃不停。
李讲身穿官服,神情冷峻,面孔虽然年轻,但却早已养成不怒自威的气势。
大理寺的官员早已等候多时。
大理寺卿看到李讲来了,满脸堆笑,当即迎上前问候。
“事情怎么样了?”李讲问道。
大理寺卿看了看周围,忙低下头,轻声道,“一切安排妥当,至于秦启德,也早就从平州接过来了。”
“那就好。”
李讲点点头,正准备走开,却发现大理寺卿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便问,“你还有事?”
“殿下,您的想法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不过……”
大理寺卿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吴逐春才华横溢,这一旦开始升堂,那影响可就大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天塌了有我在。”
李讲拍了拍大理寺卿的肩膀,径直向公堂之上走去。
大理寺卿先是一怔,随后感觉一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了一般,激动不已。
“恐怕整个大唐,也就只有您有资格说这话了。”
大理寺卿哭笑不得,带着官员跟上前去。
李讲凝聚法典的事情已经传遍。
按道理来说,法家圣人,连牵扯到皇亲国戚的案子都能审理,更不用说新科探花了。
不过,李讲毕竟没有亲自主持过哪怕一场案子,经验匮乏。
所以,这场官司,虽然以李讲为主导,但是大理寺卿还是会坐在一旁辅助。
李讲走入四面通透的公堂,一落座,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甚至,就连城楼上都挤满了脑袋。
大理寺卿暗中传音道,“殿下,初步估算,来到祈福广场的百姓,至少有十万。”
这个规模绝对不算少了。
毕竟与科举相比,吴逐春个人的影响力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不过,即便如此。
吴逐春这场案子,依旧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受瞩目的案子之一。
想必,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会被无数史家读书人争相载入自己的史书当中,流传下去。
李讲坐在大椅之上,面无表情的叩击扶手,待时辰一到,当即宣布升堂。
“威……武……”
伴随着左右两侧的官差,手持杀威棒,交错有力的敲击地面。
这场官司的苦主与被告,均被差役护送着带上公堂。
苦主秦启德是一位大腹便便,脚步虚浮的中年男子,皮肤很白,眼眶发黑。
李讲身为医者,一眼便能看出,此人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元阳早泄,肾精亏空。
根据面前案卷上的资料显示,秦启德乃是灵川县一家私塾的教学先生。
没错,他是一位读书人。
不过修为很差,接近五十的年纪,才养气境二重天。
这样的境界,也难怪他的身体会有这么多毛病了。
论身体强度,他甚至还不如一些年轻力壮,勤于劳作的小伙子。
秦启德上场的时候,红着眼睛,抹着泪低头而行。
不知道的人,看到他这种羞愧的模样,或许还会将他错认为被告。
紧接着,吴逐春从另一边被带了上来。
“抛家弃子的毒妇!”
“死瘸子,赶紧滚出洛阳!”
“女子之耻,文人之耻!”
原本还算平静的场面,伴随着吴逐春的出现,彻底失控。
人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瓜果蔬菜,竟然铺天盖地的往吴逐春的身上砸去。
吴逐春的长相并不像传言般青面獠牙,凶如夜叉。
但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的她,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是女子,眉宇间有种雌雄莫辨的英气。
她确实瘸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高一低。
按道理来说,经历这种程度的风波,被千夫所指。
就算是圣人,也很容易道心崩溃,被骂到吐血。
可是,这位女子,在面对成千上万道骂声的时候,脸色却波澜不惊,抬头挺胸,坦然穿行在臭果蔬菜当中。
不得不说,这份定力,就连大理寺卿看后都在心中叹服,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般境界。
“公堂之地,神圣威严,岂容尔等肆意妄为?统统肃静!”
李讲的神情陡然冷肃下来,拿起桌上的惊堂木,便是重重一拍。
啪!
雷鸣般的声音轰然炸响,振聋发聩。
扬起的风浪浩浩荡荡的传递出去,将那些滞留在空中的杂物统统扫了出去。
原本还喧闹如菜市场的广场,这一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一群人头皮发麻,手脚发寒,再也不敢多手多嘴了。
人们看着公堂上的李讲,甚至生出敬畏惧怕的心理。
“这就是坐拥法典的厉害之处啊……一言一行,宛若秩序的化身,天然带着威严,口含天宪!”
看着这一手,大理寺卿的心情复杂不已。
要知道,这里可是聚集了十万人的广场。
要想用惊堂木震慑他们,维持秩序。
哪怕是他,也得连拍三下,再配合其他的手段,多管齐下,才能够勉强做到。
而李讲,一下足矣。
场面安静下来,李讲转过头,看向秦启德,淡然说道。
“在苦主发言,陈诉苦楚之前,我说一点,上了公堂,一言一行便需要负法律责任。”
李讲的目光扫过下方,现场的温度就好像从夏天直接转到了冬天,冷冽彻骨。
“谁若是敢在本官面前弄虚作假,颠倒黑白,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