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蝉对那个名字只听过身边的人提过一两次而已，一万年了，她哪里还能记得，想了一会儿便直接放弃了：“比起这个，我觉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一下。”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穆小雅吃了几片安神片，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长期劳累再加上旧伤未愈，让她的虚火有些旺。
天下哪有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就看到没到那种程度。她穆小雅再强壮也是肉做的，只要还是碳基生物，身体免不了会出些问题。
“你们说，鬼魔灵在外面会不会还有一个私生女之类的？”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穆小雅在听完这句话之后也是两眼一黑——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笑。
怪不得那些老一辈的仙人们都说前任的仙王苏蝉是个极其不着调的家伙，今日一见，穆小雅才觉得那些老仙们所言非虚。
可当她发现不仅苏蝉的表情十分认真，就连离长空和陆阿九这两个平时基本上不会开玩笑的都在认真地望着自己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鲁彻那小子最后说，鬼仙的主谋，是鬼魔灵的女儿——我不知道鬼魔灵到底有几个女儿，但如果只有一个的话……”苏蝉的话说了一半，她没有把话说死。钟秋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穆小雅也知道鬼魔灵的过去，肯定也知道她女儿的事情。
而且钟秋在得知小钰就是钟情的转世那天，正是望海崖那场战役之后。七圣都已经知道了司马钰的身份，穆小雅这个九岭山实际管理者不可能不知道。
穆小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件事，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答案——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人家钟秋的私人生活。九岭山、妖界、鬼界和仙界与鬼魔灵、百鬼众之间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挖别人的私生活这种事不仅不道德，也没什么做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鬼魔灵有一个女儿，而且还知道她的身份？”
说话的是离长空，虽然是队长苏蝉说的，但视线却看着穆小雅——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瞒着很多东西一样。
“该不会是……”这次不是穆小雅不回答，而是还没等她回答，离长空就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了炕沿上放着的小草人。
那是直到半个小时之前还放着司马钰灵魂的临时容器。
“难道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了？”离长空蹲在了地上，从兜里摸出了一盒被挤压得皱皱巴巴的烟盒——这盒烟还是他从付砂那里买来的，经过大半个月也没抽几根。
哆哆嗦嗦地抽出了一根扭曲的香烟，离长空皱着眉点燃抽了一口，随后用力咳嗽了几声。
“我们也是八月份才知道的。”穆小雅也有些无奈，“长空，我并不是有意瞒着邻居们，只是这件事……”
“我明白。”离长空点点头表示理解，在听到真相之后，他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一些，“换成是我，我也会瞒下来的。我问这些不是想责问谁，就是怕你们几个……唉。”
离长空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在意那点儿信任问题，只是怕穆小雅这个要强的女妖会瞒着大伙儿独自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住进万妖楼里的无一不是有着不愿回首的过去，而且因为都是在外面有着恩怨未了的大妖，别的地方都是不敢收留他们的。到最后，只有哈雷先生、骆青和穆小雅愿意让他们进门。
——尤其是穆小雅，不光会接纳他们这些问题妖怪，还会替他们暂时性地解决生计问题，直到他们适应人类的世界、能够生活下去为止。哪怕是现在，楼里有人缺钱缺东西了——比如沈诚这种隔三差五不去一趟酒吧就浑身难受、还赚不到几个钱的家伙——穆小雅也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从这点上来说，她比九岭山的真正妖王骆青，甚至上一任妖王哈雷先生都要负责任。
这一点，离长空的体会比谁都要深——他流浪到九岭山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是为了找白休来的。当时的离长空疲惫不堪，他找遍了当时的整个中原地区也没发现旧友的踪迹。穆小雅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立刻发出信函，让所有她能联系到的大妖们留意白休的动向。
一群妖怪一起找，总比他一个妖怪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地瞎撞要好多了。
这也是离长空甘心留在这里的理由——就算找回了白休，他也不打算再回怒嚎峰了。怒嚎峰有白休一个妖王就行了，他自己则打算留在这里，报答穆小雅的收留之恩。
穆小雅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当年也没问过他的背景，只是给他在万妖楼中准备了一个房间，顺便，也给他要找的旧友白休也留了一间。
——现在离长空的房间号是211，就在隔壁单元的311，同样是一楼，那间屋子直到现在还空着，就是给白休准备的。
直到最近，离长空得知白休死在鸢尾小队的消息之后，那间屋子也仍然没有住人。他知道，那是穆小雅在照顾他的感受。
离长空从未担心穆小雅别的什么，就怕这位面冷心热的大妹子会背着他们独自承担着什么。
“你们继续聊吧，我要回去睡一觉了。”抽完了一根烟，离长空站了起来——他已经没什么再听下去的必要了——慢慢走向了门口，在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高个子的大妖站住了，“穆姐，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多和我们聊聊的，九岭山是师父的，是骆先生的，是你的，但也是我们的。”
“你不必独自承担这一切。”
说完，离长空就离开了——他比穆小雅大上很多岁的，那声“穆姐”是尊称，可不是按年龄来说的。
事实上，万妖楼中叫她“穆姐”的，有很多年纪都比她大许多。
穆小雅实际上也就三千岁左右。
“……你们有一群不错的兄弟。”苏蝉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穆小雅和骆青。
“咳哼……”穆小雅被说得有些脸红，赶紧把话题带回来，“……关于鬼魔灵的私事，我们无权过问。不过，这种事我觉得还是直接问问她本人比较好。”
【她现在就在楼里？】陆阿九抬起了眼睛——听说鬼魔灵能帮人重塑血肉，她也想有个活着的身体玩玩了。
“没有，”穆小雅摇了摇头，“因为她的力量全部恢复了，我们几个联手制作出来的咒符也没办法完全压制她的鬼气。不得已，只能先让她去鬼界那边待一阵子再说。”
【那，我们去鬼界问她好了。】陆阿九听完便打算去院子里开个鬼门——她是鬼术大师，就算这侍仙阁分阁有着修士们留下来的各种保护术法，但在她面前，这些术法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穆小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以前从未见过的，显示的号码也是那种类似企业专用的客服电话或售后电话。
尽管不知道是谁，穆小雅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有了司马钰的灵魂误入到夏鸥身上这个教训，她就决定从今往后哪怕是诈骗电话，也得先听一句之后再判断要不要挂断。
而这通电话，只听了半句，她就想直接挂断了——
“穆小雅小姐是吧？这里是青鸾山派出所，我们查询到您最近……”
穆小雅当时就给挂了——这是多么标准的诈骗话术。
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类老头老太太之外，估计就只有智力有缺陷的人才会相信这群骗子的电话了。
而且这个电话的破绽也太大了——哪家派出所打电话用400这三个数字开头的？！
“怎么了？”骆青见穆小雅挂断了电话，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这个师妹平时忙得很，打进来的电话也很多，却极少见到她会挂断某个电话。
“没什么，骚扰电话。”穆小雅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现在这帮人可真猖獗，妖怪都骗，不光是你，我也接到了一个。”柳垂莲也放下了电话，有些无奈地吐槽了一句，“谁家派出所会用这种电话号码的。还青鸾山派出所，他怎么不说他是国安局……”
柳垂莲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视线慢慢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你怎么了？”穆小雅看着柳垂莲的样子，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柳垂莲沉默了一阵，这才转过头来望着穆小雅，面色凝重地问道：“普通人，知道青鸾山这个地名么？”
此话一出，穆小雅也回过味来了——青鸾山是很古老的地名，现代地图早就不用了。
想着，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了刚刚的号码，然后递到了柳垂莲的面前：“你刚才接的那个，是不是这个号码？电话那边说的，也是‘青鸾山派出所’？！”
柳垂莲拿起自己手机对了一下，确实是这个号码。就在两人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司马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不好了穆姐！你好像摊上事儿了！青鸾山派出所那边打电话，说林默被抓了！要你带着钱去捞人！”
跟在司马钰身后一起跑着的，还有穆小雅的表弟林默——
“不好了姐！青鸾山派出所来电话了！说我被抓了！你赶紧带钱来捞我啊！”
听完司马钰的话，穆小雅感觉青鸾山那边好像真的出事了，对方似乎不太方便和自己明着说，只是借用这种方法来暗示自己。
听完林默的话，穆小雅在苏蝉和陆阿九嘲笑的目光中捂住了脸——
一个林子里出来的妖怪。
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