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鬼魔灵使用了绝命环——这是她的保命法器之一,原本以为永远都用不到的。
从自己被称为“鬼魔灵”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代,霍远是唯一一个让她在实战中使用绝命环的对手。
可绝命环并非万能,它曾是某位鬼界羽灵炼制的法器,无法对实力高于它的制作者的对手使用。霍远的身体也仅仅是停住了一息的时间——在绝命环刚刚生效的时候,鬼魔灵就看到了微颤的剑锋,当时就知道这件法器或许无法禁锢住霍远,所以立刻趁机向后退去。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就在她刚刚后退的一瞬间,剑锋从停止中挣脱出来,将她的黑袍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是鬼魔灵在正常战争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伤到了衣角。
而她那强大的对手却毫发无伤。
得知从常规手段无法战胜对手的鬼魔灵立刻改变了战术,想要用另外的方法战胜霍远。可对方却并未继续缠斗下去,当自己飞到半空中寻找霍远破绽的时候,对方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收剑离开了。
“……后来呢?”穆小雅听得惊心动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鬼魔灵还有落于下风的时候。同时也对霍远有了新一层认识——可惜了霍远无法使用灵气,否则那一战中,他真的有可能在鬼魔灵使用大灾炎之前就杀掉她。
“后来,我们又碰到过几次。”钟秋努力地回忆着,“而且都是在仙界中了。我的鬼气被压制得很厉害,所以大灾炎使用得频繁了一些,你们还说我残暴来着。”
提到这些,钟秋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当时在听到类似“屠夫”、“杀手”、“魔头”这种称呼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难受一下的。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
其实她没什么远大志向的,当年也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否则就算给她再强的力量,她也不打算参与到任何恩怨纠纷之中。
再怎么说,钟秋也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修养和学识都是很好的。她明白事理,知晓善恶,从来也没有过残暴的性格。
“结果和前面的差不多,只是霍远一直都在忌惮着大灾炎,每次都很小心地和我战斗,只要达成了撤退或转移的目标,他就不会再出手了。最近陪温清海夫妇去仙界的那个时候,最后的战斗中我问过霍远,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和我战斗的打算。”
“那个男人说,没必要和我打下去,因为他赢不了我。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贸然打一场必输的战斗是很愚蠢的事情。”
“所以他除了冷漠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理智,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外界的力量能够触动他的情绪,所以……我找不出他有什么破绽,也无法在情绪上影响他、给他制造出破绽来。”
“如果没有大灾炎的话……”钟秋摆弄着伸入凉亭中的花朵,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有些事情是必须要承认的,“……在不能飞行的条件下,我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那是,我师父这一生,只输给过一个人。”就在钟秋和穆小雅聊着往事的时候,一个十分欠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温清海戴着夸张的大墨镜,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踩着一双人字拖慢慢走了过来,“不过可惜了,就是吃亏在了不会飞。”
“温先生?”
穆小雅有些诧异地望着对方,她倒是不介意被他偷听,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会来这边——他不是和他老婆一起周游世界去了么?
“回来和你借个关系,去仙界的。”温清海摘下墨镜,随意坐在了两女的对面,“或者能联系到我师父也行,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我刚好也在找他,”穆小雅擦了擦眼镜,“不过听说……他来到人界了,但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垂莲说……好像就是昨天傍晚?”
“对,还撬走了我的一个学生,那名血法师。”后院,柳垂莲醉醺醺地回答着穆小雅的问题,她不知道这群人来找霍远有什么事,不过显然和自己没有关系。
“那他去哪了?”穆小雅和温清海捏着鼻子站在柳垂莲的面前——穆小雅实在是怕了这个女人,而且她身上的酒味实在是太重了。
温清海则是被喝怕的——在穆府的时候,他被这个酒鬼灌得成天到晚不省人事,每天不是举着酒杯喝,就是抱着垃圾桶吐。
他感觉自己的酒量在这个时代应该还算可以的,没想到这回是碰到对手了。
至于钟秋——
她压根就没敢靠近,而是和柳垂莲保持着差不多十米左右的距离。
不能再近了,否则自己一定会被她的酒气熏得醉死过去的。
“不知道,不过……他们好像往那个方向走的。”
看着柳垂莲在半空中画着圈的手,穆小雅皱着眉判断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说出了一个地点——
“……积德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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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积德寺。
商怀晚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看样子好像被揍得很惨,手中的血鞭沾满了尘土。她刚刚才从病床上下来,就被霍远拉到了院子里,说要教她一些鞭子的使用方法。
血鞭是商家的家传武术,除了鞭子,商家还修炼暗器的使用方法。不过暗器这种东西在正面战斗中是很难立刻取得优势的,一般都是搭配着别的武术一起使用,出其不意地对敌人下杀手。
可她现在面对的是三界中被称为“剑圣”的男人,而且同样使用着一条鞭子,长度和重量都和她的血鞭差不多。如果使用一样的武器,商怀晚不觉得自己会处于劣势,毕竟她的血鞭是“活的”,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操纵血鞭的走向。但即使有着这样的优势,在霍远的面前仍旧走不过三招。
“你太依赖血池术了,不要刻意操纵血鞭的走向,这样会暴露你的进攻意图。”霍远穿着一件背心,精壮的手臂上流着汗水,一头长发为了不影响战斗而束成了马尾,用一根蓝色的带子绑着。等到商怀晚爬起来,他面向了院中的假山,将手中的鞭子挥了出去,“我再做一遍,你看着。”
霍远的鞭法十分沉稳,每一鞭都带着雷霆一般的破空声,他手中的鞭子好像也是活的一样,只是和自己的血鞭不同,霍远的每一鞭中带着的并非是杀气,而是不可一世的霸气。
看着剑圣耍鞭子,而且耍得还比自己好,商怀晚的心中不免有些别扭。等到霍远一套鞭法打完,她才不甘心地问道:“……你不是剑圣么,怎么连鞭子都会玩啊。”
“我不会,只是在模仿一位老友。”霍远收回了鞭子,连呼吸都没乱过,“刚刚记住了多少?”
商怀晚没说话,而是一鞭子朝霍远甩了过去,一边模仿着对方刚刚的动作,一边思考着里面的技巧——她发现这套鞭法确实很霸道,按照霍远教的发力方式,血鞭的威力确实不一样了。自家的鞭法虽然很刁钻,可以利用血池术操纵血鞭进攻对手的死角,但对方的鞭法却是以抽打为主,配合着刚猛的力道,只要打中对方的身体,至少也是骨断筋折。
可有一点她没想明白——就是在收鞭的时候,霍远的手腕会额外抖动一下,让鞭子在假山上摩擦一下。商怀晚也是懂武术的,这个动作属实有些多余了,如果能精简掉的话,鞭子会变得更加灵活。
因为底子很好,商怀晚学得很快,毕竟从小一直都和鞭子打交道,理解方面肯定没问题。这一次,她在霍远的面前坚持了十个回合。在又一次被同样的招式缠住小腿的时候,商怀晚感觉自己又要狠狠摔一跤了。
预期中的力道并没有出现,霍远并没有拉扯鞭子,而是放开了手,去大堂中拿出了纸笔。
“……怎么不继续了?”商怀晚好奇地凑了过去,霍远坐在石桌旁,在纸上画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将画递给了商怀晚。
“这是……蜈蚣?!”商怀晚将手中的纸颠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好几遍,商家祖宗在上,她是真的认不出对方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鞭子,试试操纵你的鞭子,看看能不能在上面长出倒刺来。”霍远有些尴尬地扭过脸去——他是真的不擅长写写画画这些东西。
“倒刺?!”听他这样说,商怀晚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她明白霍远为什么要在收鞭时抖一下手腕、让鞭子摩擦一下石头了。
如果鞭子上带着倒刺、对手又是活生生的人的话,这一下至少也要扯下一块皮肉来。
原来这套鞭法的杀气在这个地方——真是好恶毒的鞭法。
“修先生……”私下里,霍远让她和运德和尚称呼自己以前的名字,为了和运德和尚的姓氏区分开,“……我能知道这套鞭法以前是谁在用么?”
说实话,她吓到了,这等凶恶的鞭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发明出来?!
“一位老友,他叫宇文拓,在我那个时代和我齐名。”
“可惜,这套鞭法在他女儿之后就失传了,因为太过血腥,而且还很容易伤到自己,所以没人愿意练这个。”霍远的表情有些失落,从自己那个时代一直到现在,很多武术都再也见不到了。
“那……这套鞭法有名字么?”商怀晚感觉“血鞭”这个名字有些不够看了,霍远使得这套鞭法才是真正的血腥之鞭。
“它叫‘贪狼鞭’。很久以前,是江湖上流传的至高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