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钰见过血法师这件事令周朗很是震惊,忙问她对方的姓名和长相。因为暗五行修炼的法术都太过离经叛道,从有暗五行的那一代开始,五行师的长辈们便联手对其下达了封杀令。
这不是某圈的比喻,而是真的封杀——只要找到就是格杀勿论,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暗五行们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其行为已经越走越偏,原本他们还只是凭借利用和吞食作恶多端的鬼魂来增长修为,到最后甚至连刚刚死去的鬼魂都不放过。不光是五行师,就连鬼界也有一段时间对暗五行进行过追捕和猎杀,后来因为其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五行师和鬼界都以为将这群恶徒杀光了,这才就此罢手。
算起来,暗五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消息了,所以周朗在听到司马钰说见过血法师的时候,起身的力度差点儿没把桌子掀了。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周朗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给司马钰吓得一愣。
“……就在家门口啊,她看上去好像……真的没什么威胁?”司马钰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她能感觉到周朗有多紧张。
“听着,小钰姑娘,”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周朗慢慢坐了回去,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暗五行,尤其是血法师,最懂得如何伪装和欺骗,她接近你肯定有她的目的,无论如何,还请您将那名血法师的姓名和去向告诉周某。五行师有祖训在上,见到或者听说暗五行去向的人必须要将之除掉,希望您能……”
“好了周先生,您先别紧张,”秦月安抚了一下周朗,“不如我们听听那个血法师是怎么出现在千柳镇的?这对我们追踪她的去向也有帮助。”
秦月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是的,她已经决定掺和这件事了。
对她来说,五行师和暗五行都没什么威胁,说好听点是修为不够,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将来就算加入了除魔部,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顶多处理一些各地的闹鬼案件,与真正的恶鬼和孽妖战斗的时候,五行师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的。卓风影招募五行师纯粹是想要缓解一下人手的压力,将原本就数量不多的部员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中解放出来,专心地对付更强大的对手。
所以无论是五行师还是暗五行,秦月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暗五行的人已经接触到了她的小钰。
无论他们出现在千柳镇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对小钰有威胁的,最好还是都除掉。
这已经是很保守的想法了。
“其实这件事吧……”司马钰稍微回忆了一下,开始讲起和血法师认识的经过,“就发生在小月你离开千柳镇的当天下午……”
——————————————————
秦月和黎江带着余冕出发以后,司马钰就让钟秋住进了自己的房间——原本钟秋一直都住在柳垂莲那里,但最近柳垂莲的家刚刚被钱夫人装修完,还要散一段时间的有害气体,所以暂时不能住了。
至于柳垂莲,司马钰和钟秋打死也没让她进门——马克思先生在上,但凡这个女人进来住一天,她这屋的有害气体就比刚装修完的“侍仙阁分阁”还多。
不得已,钟秋只能住到了骆青的家。后来听说骆先生大半夜发酒疯,差点儿被邻居们投诉,最后还被好几个寡妇捡回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在钟秋住进来的第一天早上,风和日丽。司马钰躺在凉席上吹着电风扇吃着雪糕,钟秋则系着围裙洗衣服做饭——直到现在,钟秋也没敢将司马钰就是她女儿钟情的转世这件事告诉司马钰,她怕司马钰会接受不了这件事。
另外,无论如何,当自己还是生灵的时候,钟秋自觉并没有保护好女儿,钟情还没到十岁就死在了自己怀里,这件事一直都是她的心结。
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会说出来吧,但在那之前,她还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以及思考一下如何对司马钰开口。
不过这些纠结并不妨碍她将司马钰当成女儿来相处——事实上她以前就是这样做的,只不过一直对司马钰感到若隐若现的熟悉感的那种感觉消失了,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亲近这个半妖少女,原来两人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结下了断不开的缘分。
如今就算无法表明身份,能像这样和女儿相处,钟秋也感到很满足了。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晾着刚洗好的衣服,顺便用鬼术操纵着一本食谱在旁边自动翻着,思考中午给司马钰做些什么。凡间的生活虽然不如仙界逍遥自在,却也有着独特的温馨和平和。等她做完了家务,才捧着食谱来到司马钰的身边,让她挑选自己觉得比较合适的几样菜色。
得益于钟良的教导,钟秋什么都会的。
——除了喝酒。
司马钰选了几道菜,钟秋看了看冰箱,还少几样食材,便决定去一趟商店街。司马钰躺了一个早上也闲不住了,就打算和她一起去。
钟秋当然很高兴,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可刚来到院门口,就看到阿牛哥和沈诚蹲在地上,好像在看着什么。
“阿牛哥,沈哥,蹲着干嘛呢?”司马钰好奇地凑了过去。
“有个人倒在这了。”沈诚没有回头,而是摸着自己稀疏的胡茬,打着哈欠说道,“而且好像还受伤了。”
“……人?”司马钰绕过了阿牛哥宽大的身体,果然,院门口趴着一个奇怪的人——说她奇怪不是别的,好家伙外面都三十多度了,这家伙竟然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袖,而且看上去好像还很厚。当时她的第一想法就是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剧组在拍戏,这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复古,看上去就好像是古装剧的道具服装。
这人好像真的受伤了,黑色的衣袍下在向外渗血,虽然量不大,但好像一直都没有止血。她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大概也就司马钰这个岁数,上下差不了几岁。黑衣少女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嗯……给急救中心打个电话吧。”司马钰再三考虑才做出了决定,“顺便再报个警。”
——过去的几年里她可是靠着四处打工生活到现在的,见过很多和事,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万一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耽误了救治或者别的什么就麻烦了——受伤了就要去医院,外来人口有麻烦就要找派出所的,这两个地方可以解决几乎全部的事情。
千柳镇本就不大,派出所也距离比较近,车上下来了两名警员,一名男性,年纪比较大,另一名是个年轻女性。在走到这名黑衣少女旁边的时候,女警蹲下来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她并没有扶起这名伤者,因为她不知道对方伤在什么部位——有些伤还是不要轻易移动伤者为好。
“她是什么时候这样的?”男警示意女警掏出纸笔进行记录工作,看上去他的职位好像要高一些,随后便问向了沈诚几人。
“我俩也是刚要出门,也就……”沈诚估摸着时间,视线下意识地瞟向女警——没办法,常年混迹酒吧和美女的身边,他已经养成习惯了。只要看到女的,第一时间就是先确认一下对方的长相。
如果是美女的话,他觉得有必要和对方好好交流一下。
可沈诚的视线刚落到女警的身上,眼睛就忽然睁大了,他的嘴巴开合了半天,后半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沈先生,我们在执行公务,请您配合。”女警的语气很不客气,而且好像认识沈诚一样。
“……十分钟以前,我俩要出门买些兽药,有几个宠物在我们俩开的宠物医院里,今天安排了打针。”见沈诚说不出来话了,阿牛哥只能将话接了过来。他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日里待人接客也很和气,跟谁说话都没有心理负担。
“从你们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么?附近有没有遇到可疑的人?你们的公寓……”女警说到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万妖楼,将这句话咽了回去,“……附近几家店面有安装监控么?”
“我们的宠物医院就在路口,有安装监控的。另外一边的出口是废品站,也是我们认识的人开的,同样有监控。”阿牛哥指着自己的宠物医院和对面离长空的废品收购站,一五一十地汇报着情况。
“你们呢?”女警听完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钟秋和司马钰,她们表示也就比沈诚和阿牛哥晚下来两分钟而已。
“行,一会儿你们在这里签个字,再留一下联系方式,之后就等医院的人来就行了。”女警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对面几人,不过她刻意忽略了沈诚。
“那个……这位同志,我还没有呢……”沈诚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没想到后者压根儿就没理他,而是念了一遍另外三人的名字,“牛二胖先生,钟秋女士,司马钰女士——最近几天请保持电话畅通,我们随时有可能联系你们——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话而已。”
“那我……”沈诚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着,却被女警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我知道你叫什么,也知道你的电话,请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如果现在有西瓜和小板凳的话,司马钰一定会坐下来啃两口。凭她的直觉,沈诚和这个女警之间肯定有事,而且关系好像还很复杂的样子。
就在这时,救护车到了,几名医生简单检查了一遍,发现根本没必要使用救护车——千柳镇上所谓的医院就是一家诊所,平时医疗资源和人手都严重紧缺,好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镇上的人们都很少生病,所以平时诊所也比较清闲。
“她就是手臂上有些擦伤,脉象十分平稳,没什么别的毛病。另外好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有些低血糖,实在没必要让我们带走——这样,你们谁认识她的家人?联系一下,回家喝碗糖水,用纱布随便包一下就好了。”医生如是说道——他在诊所待了一辈子了,谁身体有什么毛病一眼就能看出来。
“麻烦您了,那我就先把她带回警局。”女警点点头,示意男警将这名黑衣少女带到警车上去。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来找我,我就住诊所里面。”老医生说完就上车了,临走时还嘱咐沈诚最近节制一点,他的身体虚得还不如昏倒的这名少女。
救护车离开了,女警也走回了警车——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一刻开始,职位应该比她高的男警就再也没说过话,而且对女警的话言听计从。
“……他俩到底谁是上司。”司马钰抓抓头发,感觉有点看不懂了。
“男的是上司,女的大概是新来的。”等警车开走,沈诚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女警是新来的。”阿牛哥好奇地问着沈诚。
“废话,派出所里的女警我都认识,昨天我还和他们的女副所长吃饭来着。”沈诚哼了一声,别的不提,只要是女的,活的,镇上的,就没有他没见过的,“而且这丫头虽然是外面刚调过来的,不过也算是我的一个老相识了……”
“你认识她?”
“嗯……”提到这,沈诚叹了口气,心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老熟人,“她是我第一任前女友,算是……我的初恋。”
听他这样说,另外三人下巴差点儿都脱臼了。
——初恋?!沈诚的?!啊?!
“而且她也是妖怪,那个男警就是被她用妖法控制了,估计是不想暴露我们楼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