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歌罗城。
空了的酒罐顺着垂落的手指骨碌碌滚落在地,姬怀朔叹了口气,把那空罐子踹到一边,走过去劈手夺过那少年手里新拿的酒罐,苦口婆心道:
“哎呀,明天就要攻城了,你还这么喝,误了正事儿咋办?”
白衣少年迷糊地看他一眼,冷白的肤色染上酡红,又摸索着去拿了瓶酒,扒开盖子喝了一口:
“我有分寸,不会误事,你莫要管。”
姬怀朔啧了声,直白道:“那你喝再多,也打不过你哥,找不回你师妹,还不如想想怎么增强自己的实力。赶紧去把姬怀荒给老子杀咯!”
云晨坐在屋顶,脑袋埋在臂弯里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低哑:
“你说的对,我是废物,打不过他,也守不住她,我什么也不是……”
姬怀朔被他这话说得有点愧疚了,试图安慰: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哥好歹比你多活几十岁,人家在妖界那么多年,有点自己的势力不很正常?你现在才修炼几年就想一步登天,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再说你师妹那事儿,你做的也不地道,就算你俩真成了婚,她日后想起来难道不会怨你?还有那么多对她虎视眈眈的大佬,你觉得他们真能善罢甘休?
就你掳走她那几日,整个云境界都快被那些人翻过来了。你哥更是不惜暴露了自己妖皇的身份,那鬼蜮的沈卿尘也出动了所有势力寻找,江家也举全族之力找她,你就算藏得了她一天两天,还能藏得了她一辈子啊?
咱就说实力为尊,待你成为魔尊,这些人待你都得客气三分不是?至于你师妹,咱可以徐徐图之嘛,先让你哥三天,之后再把她抢过来。反正你俩是兄弟,横竖也没差——”
眼看那少年倏地瞪来冰冷目光,姬怀朔自觉地闭了嘴,干笑两声,“那你比你哥肯定强一点不是。”
云晨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朝绝剑上的剑穗,抱着酒,双眼迷离地看着远方的夜景。
魔界的人长得高大,建筑也修得宏伟,林立的塔楼间闪烁着微茫的爝火,再往外是迢递的群山,漆黑起伏,氲着红色雾霭,和青云宗的山脉有些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呦呦,我好想你……”
他眸底渐渐洇开水雾,低喃的嗓音几乎听不清。
许久,少年扔掉手中的酒,站起身来,目光变得坚定,“你说的对,结局未定,胜负尤未可知。”
…
自鹿呦被掳走,云义暴露妖皇身份后,整个云境界都炸开了锅,万万没料到第一仙门的清月仙尊竟然是个妖!还是众妖的头头,传闻之中暴戾恣睢、杀人如麻的那个好战分子。
青云宗的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狠狠哆嗦了下,宗主沈淮序更是直接气了个仰倒,接连称病几月不出门,作为与他关系最好的长泽风反倒平静异常,只是每每夜深人静时,就抡着阵盘来到青寒峰,把云义以前的殿宇炸个稀巴烂。
长泽风气得还不是他暴露身份这事儿,而是他直接把鹿呦拐去妖界的事。
云义还给他发了个空头请帖,告知已和鹿呦成婚的事,但也明晃晃地告诉他,别想来把人带走,否则他将翻脸不认人。
云义说到做到,这一阵子,不管是云境界还是魔界亦或鬼蜮的人,统统都被拦在妖界之外,连只苍蝇都难飞进来。
乌林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知晓,云义这个‘师叔’大概是喜欢自己的妹妹的,否则不会那么癫狂。可,现在和她有婚约的是他才对啊……
薛玉宸也慢慢缓过味儿来了,心里不禁大骂特骂,作为师叔竟然对小辈生了龌龊心思,简直禽兽不如。可仔细一想,他是妖,骂他禽兽也不过是还原本真。不由更气了。
…
且不说云境界闹得天翻地覆,魔界战火纷飞,妖界却是喜庆洋洋地开始准备起了封后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