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我造假戏，有必要真做吗，你以为我是什么，吓个人先把自己半条命跑没了再说？”
“我不是这个心思，”凌沉的心里宛如有把握了似的，他似乎猜到了那两个鬼在干什么，他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嘲讽地笑了笑，“也就你这种懦夫，见到个水鬼，人家又没伤害你，就被吓得魂不守舍。”
“你去试试，此情此景，黑暗中你自顾不暇，突然推开房门，见到以为是两个人的水鬼，又朝你冲来，但只是吓你没真正的伤害你，你还能有这么豁达大度的侥幸心理吗？”
箫飒恼火地说，凌沉不换位思考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两个人是不是又要连着几天不说话了。
箫飒觉得凌沉的话很无理取闹，他当然可以把这当做一个无聊的鬼故事来听，可是对于他，亲眼所见的画面是不能被磨灭的，这终将伴随他的人生，成为一片灰暗的乌云，投下的阴影覆盖他的心，总不能被风吹开被风吹散。
“好好好，我信你了行吧！”怕箫飒又说他不通人情，凌沉耐心地改口道，他一直都相信，只是不想朝箫飒表达过这样的想法，弄得好像自己先知先觉有什么企图。
凌沉耸起的眉梢上有千言万语，正在灵活而婉转地表达着，这不是外人能猜出的意思。
他别具一格的眼神时而忧郁时而释然，反省着从前做过的事情，正在从中分析那两个水鬼的来历，他的神态古怪而眩惑。
凌沉说他相信自己时眼神高深莫测，一看就是在隐瞒什么心里的念头，又期冀着什么快点到来。
他故意用滑稽的腔调将一段他的心里话说出来，这中间必然有不能被箫飒查知的理由。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知道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也知道祸从口出，他不敢也不想不能追问。
箫飒困不解地看着凌沉脸上的表情三十六般变化，不清楚平日里一天表情不超过十个的凌沉，怎么就怕成行走的的表情资源包了呢？
他不深入去想，他也不知道凌沉是怎样露出惊讶而又四平八稳的表情来的，大脑神经处理的程序必定很复杂，不是他这种把什么感情都写在脸上，别人去读的人能学会的惯用伎俩。
隐隐中他又觉得凌沉有什么在骗他，他好像落入了一个大陷阱，这个陷阱不曾伤害他，只是想把他困在那里不能动弹，而他也没嗅到危险气息，因此没动过跑出去的念头再说这个陷阱涉猎太广，他跑也跑不掉似的。
箫飒将紧紧的眉毛豁达地松开，他在智商较量的方面，不是凌沉难分伯仲的对手。
偶尔耍弄的小聪明带到这来就是用到这里来班门弄斧了，他犯不着丢这个个人现这个眼。
“我们回去吧！”箫飒看着凌沉背后沉甸甸分分量，觉得现在不是开心呢树后，凌沉的力气会流逝掉的，他就不穷追猛打的了。
当二人同步前行走到沉船的门口望向对面箫洒走出沉船时，二人几乎是同时看见两位水鬼鬼使神差地从里面走出来，是烂泥巴样的妆容，看上去贼怪贼可怕。
不知是不是箫飒看错了，他看见对面两位水鬼见到他们时，他们立即往后撤退，消失在沉船的黑暗处，海面下成群结队的水鬼也立即撤离。
箫飒恍然大悟，他们这对大白天干那事的水鬼果然去找盟友来报复箫飒来了。
昏暗的光线下，哪怕地动山移人都看不见，箫飒似有若无地看到水鬼脸大现出奇怪的恐慌的神情，他们到底在怕什么，是他呢还是凌沉，还输两个人一起？
箫飒很好强，他刚想和凌沉炫耀这些胆小鬼一见到他就跑了，然而在他眼神看到凌沉的那秒，这些话他就憋在心里面闷死了。
凌沉对箫飒的动作无动于衷，他的金瞳好似饿狼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前面，可那两个水鬼和海面下的水鬼们销声匿迹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他一时半会儿被乌云笼罩，人整个神志不清的，在怕他们出来，又想他们出来。
箫飒没想过，凌沉是个假深沉的人，分明他就很对妖魔鬼怪的事上心，可他硬是不把这种墙裂的情绪表达出来，浓缩成一个缩影放着，直到今天听到箫飒的话，亲眼见到真正的水鬼，他才将这种破绽索引。
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猝不及防的，一个大包裹砸在脚下，箫飒连忙往旁边一躲，他就感觉这个沉重的包裹砸下来的时候，凌沉的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在堕落，烟尘弥漫飞沙走石，就连沉船也往下沉陷。
“你搞什么啊？我的腿差点又要被人砸断了……”不能厚此薄彼啊，急忙亮出底牌念紧箍咒的箫飒眼中，从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的凌沉的身影一闪而过，三两步就往旁边跳过去了。
凌沉急匆匆的步子是东窗事发的节拍，响彻云霄，箫飒有大事不妙的预感，连忙出声问道：“你去干嘛吗，没必要为我报仇啊，他们又没伤害我，你不用为救赎兄弟我而去英勇就义的啊……喂，回来，喂……”
箫飒的央求不过变成了无机物的一种，凌沉去意已决，凌沉是头性子倔强我行我素的犟驴，一不小心，箫飒有不想偏了，他想驴是马和什么动物偷情剩下的杂种来着？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展开秘密行动女的凌沉就回来了，傍晚时分，光明被黑暗接风，箫飒好奇的眼神伸出双手摸索着凌沉脸上的表情。
凌沉黑暗中格外炯炯有神的双眼不聚焦，好似散射的金光朝四面八方照射，他似乎得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隐私，竟有些如芒在背，阴郁和苍茫像种在他灰头土脸上的两棵立体而生动的草，随风飘摇。
箫飒暂且不去管毛驴和骡子的关系，他想问凌沉干什么去了，尽量问得诚恳和真切点，省得这会儿有点多愁善感神经大条的凌沉又想不开折回去。
箫飒刚开口，又被凌沉突然的举措吓得欲言又止，只能张开嘴巴假装是个在和自己对话的傻瓜，叨扰叨扰人世的复杂。
凌沉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摁在墙壁上，眼神中的杀心明灭可见，脸庞上的庄重和暴力也在骤然间盛开。
他神态中那份冰冷沉痛不是装出来的，它们就那么真真实实的横亘在凌沉布满了阴翳的身上，痛且不可抑制，怒而不可擒拿，他潮湿的双眼是打转作祟的泪眼，好似滚动的殷血。
“你不许说话！”搜肠刮肚出来的一个一个字咬碎在凌沉的牙齿上，好似一个个瓜壳，就在他的上下牙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