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庆，张艾嘉的好友孙又来了家里串门，这人就是成衣加工厂的业务主任孙慧雯。
这几年，因为杨雅静这块儿经常会用到丝网印，两家走得近了，也就更勤了。
可是这次，孙慧雯提到加工厂却是愁眉不展：“不瞒你说啊，这两年厂里年年亏本，厂长好像都有关厂的意思了！”
“这么严重？”张艾嘉露出了对好姐妹的担心。
“唉！要不是有你们家雅静这么几摊子生意，估计去年就关门了！”孙慧雯摇了摇头。
“唉！菩萨保佑，希望这厂子能继续开下去，不然你家里小孩要念大学可怎么办啊？”张艾嘉祈祷着。
原来，自从改革开放以后，很多服装厂都开到了南边的几个省市，规模还很大，设备也全。
这样的大气候下，需要成衣加工的小企业就很少了，即使有，也是批量不大。
上一世，杨雅静家里困难的时候，孙慧雯又赶上98年的一波下岗风。
四十几岁就早早下岗了，家里的孩子也是刚上大学，经济也紧张得不得了。她是有心想帮杨家，可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钱还真的拿不出来。
这家加工厂要倒闭转卖，那是已成定数的事儿。这样的加工厂没有了市场，若不改变，根本无法盘活。
“孙阿姨，”杨雅静给孙慧雯添了一杯咖啡，“你们厂现在每年亏多少？”
“这两年，每年都会亏四五万。”孙慧雯说，“听着是不多，可我们厂子小，四五万可不算是小数目啊！”
“孙阿姨，你们厂长有没有把厂子盘掉的意愿？”杨雅静又问。
“去年年初的时候提过，但是一年多了，出不了手。现在就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孙慧雯摇摇头，一脸无奈。
厂里都是知青回乡之后的中年女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路子。
她们没什么本事跳槽，只想安安稳稳地做到退休，有一笔劳保过日子。
“孙阿姨，我们工作室的名片您还有吗？”杨雅静继续着。
“有啊！还有好几张。”孙慧雯点头。
杨雅静下面的话，让孙慧雯和张艾嘉都是一惊：“孙阿姨，不麻烦的话，您可以拿着名片去找您的厂长问问，是不是可以把厂子卖给我们家？”
“雅静啊！这不赚钱的厂子你买来干啥？”孙慧雯很疑惑。
“是啊，雅静，我们家要厂子干啥？”张艾嘉也不明白。
“让妈妈您轻松一些呗！”杨雅静挽住张艾嘉，“还有让孙阿姨和厂里的阿姨们能安稳退休咯！”
“你这小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张艾嘉睨了杨雅静一眼，不置可否。
“我的鬼主意，哪一次不是好主意？”杨雅静嬉皮笑脸。
“的确，”孙慧雯也点头，“你家雅静小脑瓜子聪明得很啊！你看看你们家，现在我们这些姐妹里，就你这小日子过得最舒坦了！”
“所以……孙阿姨也想一起舒坦舒坦吗？”杨雅静对着孙慧雯眨了眨眼睛。
“想是想啊……可是买厂子这种事儿，特别是这工资都快发不出来的厂子，还是要谨慎啊！”孙慧雯虽然觉得杨雅静聪慧，可她毕竟还是小孩子，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没事儿，您愿意的话，尽管去和厂长约时间。”杨雅静微微一笑，“生意我来谈！”
“雅静啊！你到底要买厂子做什么？”孙慧雯很好奇。
“这个等我买到了厂子再告诉您，现在天机不可泄露，不然我会吃亏的！”杨雅静还是很调皮。
“古灵精怪的！”孙慧雯睨了杨雅静一眼，“好吧，等过完节，我去找厂长问问。”
“谢谢孙阿姨咯！以后赚了大钱，也有孙阿姨的一份！”
“你这小丫头，空头支票可真会开！”孙慧雯笑了，“你孙阿姨我不需要什么大钱，能月月领到工资就满足了！”
怕张艾嘉跟孙慧雯通气，破坏了生意，杨雅静这次连自己老妈也没有告诉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只是跟她提钱的事儿：“妈，您存折里现在有多少？”
“大约二十几万吧？”张艾嘉回答，“问这个干嘛？你是真的要买厂？”
“都让去约人了，还能有假？”杨雅静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存折，里面也有大二十万。
算了算买设备的钱，前期员工两个月的工资，去掉流动资金，差不多有个三十来万可以用。
她想：心里有了上限，到时候谈起来就容易多了。
谈生意，她一个小孩子一个人那是不行的，没有底气。
孙慧雯很快就约到了厂长，他叫吕福禄。
杨雅静拉着张艾嘉来到了加工厂的厂长办公室，张艾嘉早就跟杨雅静约定好了——不发表意见，不参与谈判。
“吕厂长您好！”杨雅静一进门就伸手，“我是千禧工作室的负责人杨雅静，这位是我的母亲张艾嘉，也是资金提供人。”
“你们好！”吕厂长和她们一一握手，“杨雅静今年多大了？看着还是学生吧？”
“我马上就要16了。”杨雅静点头。
“16岁就独当一面开工作室了？”吕厂长有些意外。
千禧工作室他并不陌生，这几年都是靠的这家工作室拉的单子勉强过日。可他没想到，这个开了好几年的千禧工作室，负责人居然是个小娃子！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吕厂长此刻忽觉自己是不是老了？
“杨姑娘，孙主任说你要买我的厂子？可是认真的？”吕厂长进入了正题。
“是的，”杨雅静点头，“不知道吕厂长的心理价位是多少？有了基数咱才能正经地谈，是吧？”
这话一出，吕厂长又是一阵意外。没想到这小姑娘并不是问他打算卖多少钱，而是问他心理价位。
心理价位并不是最后的交易额，这女孩子能知道这个谈法着实不简单。
原先还将她当孩子看待的吕厂长，这会儿已经转变了观念，把她当成了实实在在的收购人。
“说实话，我这两年也找了不少人，开价一直是38万。”吕厂长报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杨雅静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笑了笑，拿出纸笔算了算，然后抬头：“吕厂长，您的心理价位和实际价值差价很大啊！这亏我可不吃！”
“那你说这厂子值多少？”
“二十万，最多二十五万！”杨雅静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