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物理系学生的出勤率自然没有这么高，但沈弃作为物理系的名人师哥，不仅年纪轻轻在专业方面有颇有建树，而且还是个单身帅哥。
平时男女比例失调的物理系里，在沈弃的课上，见到的一小半都是新面孔。
尽管也有些没选上这堂课，以他为标杆的物理系师弟慕名而来。
但女生还是占大多数，毕竟前来的女生不仅有物理系的，还有很多别的系。
沈弃提着公文包上台，开始做课前准备工作，拿出电脑，插好u盘，视线完全没往台下看。
“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呀？”
耳边传来搭话声，灵瑶视线却依旧落在讲台上的那人身上，和失真古板的照片比起来，明显本人更帅更鲜活。
灵瑶观赏着，抽空回了身侧搭话的人一句。
“上课不要说话。”
被明显敷衍对待的男生面露尴尬。
心道现在还没上课呀，不过看着对方冷漠的侧脸，他又不敢真的说出口。
男生是物理系的学生，因为知道沈博的课很抢手，所以特意早到了半个小时回来。
毕竟沈博的课缺席很亏，沈博讲课挺认真的，加上在沈博的课上美女如云，简直就是他们这群理工男的春天，所以平时到课率基本都是百分之百。
他有个室友的女朋友就是在沈博的课上认识的。
今天在位置上坐着没多久后，身侧一道身影坐下，他仰头去看，瞬间陷入爱河。
女神！完全女神级别！
女生身穿一条黑色小香风裙子，一头长发被盘在脑后一侧，花苞形状，略微几缕花丝散落在她肩颈，耳侧，不显得乱，反而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露出的手臂修长雪白，一双腿修长笔直，明明穿着平底鞋，个子却仍旧高挑。
往上看，目光落到女生脸上，更是移不开眼。
高鼻绯唇，浅浅的扇形双眼皮，弯起来一定很甜美的类型，但冷着脸垂眼往下看时，又显得格外冷淡，如高洁栀子，傲岸孤冷。
对方就在他身侧坐下来，男生顿时连呼吸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收放了，缓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搭讪这么一句。
没想到对方连目光都没落到他身上一星半点。
顺着女生的视线往前看，男生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沈弃。
顿时黯然，好吧，又是奔着沈博来的。
沈弃讲课时和很多已经拥有资历的老教授不同。
老教授们讲课是给学生们端上一盘完整的美味佳肴，然后在课上对着这盘近乎完美的佳肴讲授它的外形、口味、用料。
这样做毕竟更加节省时间，清大的教授们手里的项目已经够他们忙得焦头烂额，而他们也相信清大的学生们拥有自己下去钻研的能力。
而沈弃作为助教则更加偏向学生思维，他往往会把原材料带来，在课上和他们一起完成这道佳肴。
一个小时过去，哪怕完全不懂物理的外系学生，也能听懂一两句。
沈弃一般讲完课，会留20分钟给大家提问。
大家也都知道他这个规矩。
所以沈弃刚刚放下粉笔，便已经有人把手举起来了，以此抢占先机。
虽然大家在提问上大部分都是问与物理有关的专业知识，但难免也有些同学，会问一些别的问题。
沈弃选学生就像开盲盒，他们开口的前一秒，他永远不知道盒子装的是糖果还是辣椒。
正如此时，刚收下两枚糖果的沈弃，开盒了一串辣椒，问题辛辣直接，让他一时无言。
“沈弃老师，以物理学的角度来说你信不信一见钟情呀？”
沈弃也就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正色回答：“这位同学，这个问题似乎不属于物理学范畴，而属于哲学范畴了。”
灵瑶满意的点点头，没看到坐在她身侧的学生也悄然举起了手。
不过沈弃倒是看见了那高举的手指。
他手指朝女生身上一点，示意她站起来提问。
因为需要站近仔细听学生的问题，沈弃缓步一步步朝女生走过去。
而女生的提问已经响起，飘荡在空气里。
“沈助教，我想请教一下关于量子纠缠的问题，已经被证实的量子纠缠究竟是什么呢？被证实的量子纠缠是不是证明了，爱是可以跨越时空的呢？”
沈弃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靠近对方，嘴里已经开始解答。
“好的，量子纠缠是量子力学中一种特殊的现象，指两个或多个粒子组成的系统中，粒子间存在一种“超距关联”，无论它们相距多远，一个粒子的状态变化会瞬间影响另一个粒子的状态，这种影响不依赖于时间和距离……”
沈弃一边回答，视线一边看向提问的女生，目光扫过坐在她一旁的学生，掠过——又瞬间回目，定格。
像电影画面被倒放，还截取了这一秒当作电影海报，除了目光所及的主角之外，一切的背景都被虚化、褪色。
沈弃喉结卡在半空，解答的话被按了暂停键，他的脚步也顿在了女生位置的一米开外，被钉子钉在了地面上，分寸难移。
从昨晚起就被悬挂于高空的心脏，落了下来。
尽管昨天从对方发来的那句话嗅到了几缕让人经不住诱惑的香气，但人真的站到他眼前了，那被击中的震颤却没有轻上半分，甚至因为再次的击打，震颤更加严重。
视线里，坐在海报中央，头顶还打着一道顶光的女生撞进他的瞳眸。
她的眸色很黑，十年过去，她变了很多，小时候还有的脸颊肉已经没了，五官大布局没变，但太瘦了，真的好瘦。
她在加州那边还是没吃好吗？
“沈助教？”直到学生发现他卡机的时间太久，开口唤了他一句，沈弃才从这海报里逃出来。
他匆忙的压低眉眼，明明墙上的时钟大而显眼，他却只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距离下课还有两分钟时间。
“马上下课了，这个问题下节课上课前我来给你解答，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下课。”
沈弃心乱如麻，他甚至老年痴呆似的记不起自己刚刚在讲什么。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一直都在教室里吗？听他上课听了多久？
得了沈弃的下课令，尽管有些没提问上的学生们有些遗憾，但还是起身，如潮水退潮般散开。
只有一缕支流，仍旧不徐不疾的横在那。
刚刚还坐满人的教室，瞬间空旷下来，灵瑶不慌不忙的坐在原地，看着在讲台上收拾东西的沈弃。
她不确定沈弃是否真的认出自己，就算沈弃认出了，也不知道他态度会如何，所以灵瑶坐在原地思索着怎么拐人。
以为沈弃收拾好东西后会起身离开，却不曾想对方却提着公文包径直向她走过来。
“走吧。”
含含糊糊的两字，没有相认，也没有寒暄，两人却心照不宣起身出了教室，一前一后。
直到出了教室楼，沈弃感受到落后他一步灵瑶，逐渐放慢脚步，让对方齐平。
灵瑶原本是不知道沈弃要带着她去哪才故意放慢的脚步，让他带路来着。
不过意识到沈弃放慢了脚步，她便配合他走上去。
深秋时节，今早才被清扫过的枯叶又落了一地，遍地金黄，两排光秃秃的树中央，铺了一条长长的枫黄地毯。
掺了薄荷水的风凉凉的铺在人脸上，并肩骑行的两人肩挨着肩、手臂挨着手臂，碰撞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