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主殿,天色阴晦,灵光黯淡。
九重灵阵盘绕天穹,原本宛如金龙镇世,此刻却光辉溃散、运转紊乱,仿佛一头垂死巨兽,在临终前做着最后的挣扎。
殿宇之中,玉案琉璃破碎不堪,冷风穿堂,香火未燃,气机错乱如潮,压得空气都在呜咽。
素心斋主盘坐于紫金云塌之上,紫袍翻卷,周身灵气轰鸣如潮,仿若苍龙蜿蜒缠绕,气运冲霄,威压万灵。
他闭目静坐,神识沉入识海,感知着锦溪留下的最后一缕残息。
然而,仅仅片刻,他眉心骤跳,神色骤变。
识海深处,那枚他亲手种下的本源印记,此刻竟……
悄然凋零,湮灭无痕。
“怎……怎么可能……”
他猛然睁眼,瞳孔收缩,眸底血光浮现,如有裂纹扩散开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脊背爬升而起。
“她……她竟不惜修为跌落,自斩神魂!?”
他的低吼如雷鸣压抑,却震得殿宇灵柱嗡鸣,震裂周围数尺玉石!
一掌拍出,玉案寸寸崩碎!
心潮起伏,情绪激荡间,那深藏识海的蚀心毒骤然发作!
一道诡异低语,宛如魔咒自九幽传来,在他脑海中盘旋:
“她已逃脱你的掌控……”
“你耗尽心血、精心灌养之果,却为他人所夺!”
“她的本源,她的九命体,她的气运,都已落入旁人之手。”
“若你再不动手,世人便要把你剥皮拆骨,把你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声音缠绕,如毒蛇吐信,如蚁啃心!
素心斋主呼吸骤重,面色急变,从苍白转为潮红,再转为幽黑,魔气四溢,眼中血光如潮。
随着他神识漫天扩散而出,一幕幕画面飞速掠过眼前:
弟子间私语低声;长老私下议事;几位执事悄然传信……
在他眼中,这些本不足挂齿的宗门日常,此刻却一一扭曲为阴谋背叛的证据。
他眼中血光暴涨,胸中杀念疯长。
他们……都在笑我。”
他低语,声音愈发沙哑,充满扭曲的怨毒:
“都……在觊觎她。”
“本尊栽培的果实,也敢抢!?”
他一步步走下云塌,气机肆虐,整座主殿瞬间沦为魔域!
灵光尽灭,温度骤降,阴风四起,血气缭绕!
魔气如海,咆哮如狱,素心斋主,仿佛在这一刻,已彻底脱离了原本那“宗门之主”的人身。
只余一尊魔神般的执念之躯!
“既如此……”
“那便休怪本尊无情!”
……
轰!!!
蚀心毒在他识海中彻底化形!
只见其化作一朵血莲魔影,如魔佛高坐神魂之顶,千臂罗网张开,低语连连,笑声如刀:
“吞尽众生,便可踏天。”
“毁灭万灵,你即为仙。”
素心斋主仰首狂笑,眸光癫狂,望向寒微界的天穹!
在那层层神纹笼罩的界壁之上,他仿佛看到了一道通往仙途的虚幻天门,正在悄然开启。
那一刻,他笑了。
笑容如裂口魔神,扭曲到极致。
“这一界生灵,与本尊何干?”
“若能助我得道升仙,他们便是死得其所!”
他长啸震天,猛然一掌按下!
嗡!!!
至尊气息浩荡而出,磅礴如海!
整片寒微大千界,瞬间陷入一场无法言喻的异变之中!
气运崩鸣,灵脉逆流!
天空血色渲染,规则之线全数震荡,一道道血气旋涡自虚空浮现,轰然成型!
紧接着。
轰隆隆!!!
天幕炸裂,素心斋山门剧震。
无数血色涟漪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汹涌如潮!
凡俗百姓、修道之人、灵兽妖植……
一切有生灵,尽数血肉炸裂!
他们的血、魂、神识,在瞬间被抽离、炼化、融入那漫天血气之中,化作最原始、最精纯的血源灵气,被素心斋主一一吞纳!
“啊啊啊!!!”
万千凄厉惨叫响彻云霄,然而不过几个呼吸,天地归寂。
那是一场毫无抵抗的吞噬与屠戮。
无论是凡尘孩童,还是宗门弟子,亦或妖灵兽王,皆沦为他登仙的祭品!
血海滔天,骨灰遍野。
而他,立于苍穹之上,衣袍猎猎,魔气冲霄,睥睨万灵,手握一界生灵生死之匙!
这,便是他眼中的仙路。
……
高空之上,苍穹崩裂,灵光溃散。
九条象征寒微界气运的神龙仰首咆哮,嘶吼之声震撼九天十地!
然而,随着那股来自素心斋主的至尊威压渐次升腾,九龙之躯开始颤抖、蜷缩、腐化!
龙鳞脱落,神角崩碎,金光黯淡,神性尽失!
最终,那九条原本镇守天道命脉的神龙,竟在悲鸣中化作九道血链,蜿蜒缠绕,逆流而下,贯穿虚空,反哺入素心斋主体内!
下一刻,素心斋主全身骨骼碎裂,九转重铸。
血肉如岩浆翻滚,筋脉若寒玉生光,神血狂涌如洪海冲霄!
素心斋主傲立虚空,周身神辉喷薄,背后九重天门虚影轰然浮现,天道碎光自裂缝中灌注其体,强行灌体伪塑仙胎!
他神魂之中,一条前所未有的光辉大道缓缓铺展,穿越万界,横亘虚空,诸天叩首,万灵膜拜!
伪仙之境,初显真形!
神魂之中,一条光辉大道铺展而出,诸界拜伏,万灵叩首!
“哈哈哈哈!!这才是……登仙之道!!!”
他仰天狂笑,癫狂无比,笑声震裂八荒!
可他却未曾察觉,那条所谓的“仙路”,那诸界伏拜、万灵礼敬的幻象,其实……
皆为蚀心毒构建的虚妄幻梦!
那不是真正的成道,而是心魔在操纵他的一念执妄!
而他却甘愿沉沦其中,毫不犹豫地再次催动献祭大法!
轰!
苍生哀嚎,亿万生灵魂飞魄散!
凡尘之间,村落、城镇,百姓衣食尚未温热,便于无声中血肉炸裂,化作血雾!
山林之中,灵兽伏地哀鸣,灵智尽灭!
宗门之外,无数修士正盘坐修炼,神识尚未反应,便在天幕颤栗中,被化作灵魂精魄!
这一刻,寒微界,生灵涂炭。
灵脉断裂,山河崩塌,天地失序!
整个世界,仿佛化作一座巨大的血祭炉!
素心斋山门血雾弥漫,空无一人。
寒微大千界自此沦为血海炼狱!
……
然而,就在他沉醉于“登仙之果”时。
轰!!!
高空之上,九重天外,雷云乍起!
天穹撕裂,一道浩荡无匹的雷霆从天而降!
粗如山岳,紫中泛白,蕴含天道原初意志!
寒微天道虽于地心激战,却依旧在此刻,强行分出一道裁决之意,令天劫临身!
雷柱自天而坠,光耀万界,仿佛要将整个素心斋主从天地册籍中彻底抹除!
那是因果之雷!
寒微天道残存意志,于灭世边缘发出的本能反扑!
雷光之中,浮现一道冷漠无情的天道法印,照映斋主头顶!
素心斋主猛地抬头,只见天道法印于高空浮现,一道冰冷无情的意志降临——天道裁决!
雷霆划破长空,如天地崩塌,裹挟亿万生灵之哀怨,狠狠劈向素心斋主!
……
“天道?哼!!”
素心斋主仰天咆哮,笑意癫狂:
“本尊已登仙位,区区天罚……焉能奈我何!!!”
他猛地抬掌,魔气如柱,灌入虚空!
轰拳直迎雷光!
天地倾颓,黑云炸裂!
雷光崩散,劫云泯灭!
天柱崩塌,界域断裂!
这本该毁天灭地的一道“裁决”,竟被他以凡体生生挡下、震碎、撕裂!
可同时,寒微天道本体,也遭到重创!
其本源源于气运、众生、信念。
而今,这一切,皆已毁灭殆尽。
天道断线,规则溃散!
……
与此同时,寒微界地心,激战正酣!
李元霸忽感压力骤减,天道神像之力剧烈浮动,不禁大笑:
“哈哈,这天道……虚了!!”
典韦怒喝:“元气逆流,法则破碎,怎么回事?!”
许褚面色剧变,沉声道:“上面出了变故!”
天道神像三千规则光芒猛然暗淡,道韵如同风中残烛,灵体龟裂,神像颤抖!
贾诩立于阵外,玄衣如墨,手负于背,静静凝望着那冉冉升腾的血色天幕。
他的眼中,没有悲悯,也无惊诧,只有那一丝仿佛早已算尽命数的平静与笃定。
嘴角微微扬起,吐出低语:
“寒微……尽入囊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