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能把遗憾和悔恨写得荡气回肠的作者,从来都是饱受苦楚体会深刻。萧辰宴从前不觉得,这些东西都只是无病呻吟的矫情做作,可终有一天,他体会到了那些苦闷和愁思,在面对一团冷水浸过的棉花后,他似乎无所适从无能为力。
“那就是说,这几个月你虽然没来找她,但并不代表真的放弃了?”陈幼珍再次强调。
“当然,我不可能看着她就这样孤独终老。”
“可不是,她这过得是什么日子?比退休老太太都枯燥。”这话一说,大家又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
“是啊,没有朋友只有工作,连个兴趣爱好也不肯培养,也不愿意借酒消愁,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那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丁震洋若有所思。
“勉强算得上爱好的,就是唱歌吧?不过我没听她唱过。”陈幼珍想了想说道。
“对,我问过她,难熬的时候怎么清醒地熬过来的,她跟我说,咬咬牙,咬咬牙坚持过去就好了。”萧辰宴还是心痛,那次他们的聊天很短暂,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时说出这句话时简潼的神情和动作。
“哎哟,你是不知道啊,那会儿李成瀚刚走的时候,她又……唔,唔……”陈幼珍话没说完,丁震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没关系的,大哥,你让她说吧。”萧辰宴笑笑,有些羡慕他们的相处。
“我来说吧,小珍措辞不严谨,难免引起误会。”丁震洋放开陈幼珍说道。
“好。”
“那年他们本来是要举办婚礼的,就在婚礼前夕,李成瀚出了意外,简潼很自责,认为是她连累的李成瀚。后来她知道李成瀚把所有遗产留给了她,才慢慢振作起来。为了【理衡】所有人,她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面去,以此来麻痹自己。而李夫人留给她的遗产数额和规模也很庞大,她不想让李夫人九泉之下对她失望,就去学习新的东西,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上网课,看书,开会,就这样渡过疫情的第一年,才算是勉强好了点。”
“那她之前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萧辰宴同样很好奇这个。
“你是说简潼刚进律所的时候?”
“嗯。”
“那时候她研究生刚毕业,面试到康明本部,跟在李成瀚后面跑市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她,还有些青涩,不过眼里有光,对未来有憧憬有希望,对事业有信心有冲劲,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么艰难的环境下完成学业还考研,我很佩服她。”
“是啊,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吃了很多苦,但是从不抱怨什么,初见时我还以为她只是个健康家庭长大的孩子,没想到那么艰难。”
“是啊,好不容易日子好了起来,各种名牌加身,又有个那么好的对象,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又都拿走了。”陈幼珍继续叹气,谁提起简潼不叹息呢?
“听说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小产过,也不知道她那时心痛加身痛,是怎么挺过来的。”萧辰宴提起这件事,陈幼珍夫妇倒是有所避讳了。
“这你也知道啊?你不介意吗?”陈幼珍试探着问道。
“介意什么?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他又不是第三者插足。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陈幼珍得出结论。
“可我没办法让她喜欢我。”
“那个,不是我八卦哈,萧辰宴,你们俩朝夕相处那么久,简潼还在你家住过,你就没想过发生点什么?”陈幼珍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在意料之内,但丁震洋还是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什么都打听呢?
“真要发生点什么,要么她杀了我,要么她杀了她自己,你觉得她会选哪一个?”萧辰宴继续苦笑。
“也是,她外表看着文弱,其实心挺狠的。”陈幼珍想起刚认识那会儿,简潼虽然不惹事,但其实不怕事。
“不过我反倒希望她把情绪发泄出来,一直憋在心里是不行的。”
“那你等吧,一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有时候真想把她脑子剖开看看,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陈幼珍突然气急败坏的,一句话把俩人又逗笑了。
“你要剖开谁的脑子?”简潼端着个托盘过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佣人。
“没,没谁,这不开玩笑呢。”陈幼珍起身,看到萧辰宴已经接过简潼手里东西,帮着一起摆桌。
“小外甥呢?我给他做了蓝莓山药糕,无糖的,也软和,他能吃吗?”简潼左右看了看问道。
“这有小虫子,熏香又怕熏着他,我叫育儿嫂抱进房里了。没事,我们吃,一会儿我给他拿进去。”陈幼珍拉着简潼坐下,满满一桌子菜秀色可餐。
“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给他弄个小蚊帐的。”简潼坐在她身边,萧辰宴也自然挨着她坐下。
“嗨,你又没有带过孩子,哪来经验呢?”陈幼珍说完,看到丁震洋僵住的笑容,自己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她悄悄打了下嘴巴,然后想着该怎么跟简潼解释。
“吃饭吧,今天让你们久等了。”简潼面上没什么异常,只是招呼大家吃饭。可萧辰宴知道,她心里的刺在痛。
“哪有,跟萧总聊得很愉快,都忘了时间了。”丁震洋赶紧接话道。
“是啊,托你的福,我今天认了个好大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萧辰宴端起茶杯,要敬简潼一个。
“啊?这么快?”简潼看着二人,这一点属实没想到。
“来,感谢小潼的招待。”丁震洋也举起茶杯。
“都是家常菜,吃个干净新鲜,你们别嫌弃。”众人一碰,气氛空前的轻松。
吃过晚餐,简潼带着众人在后院纳凉,萧辰宴拿出一张邀请函来,郑重其事地递给简潼:“下周我生日,你会来吗?”
简潼没想到,他是专门来送请帖的。
“我,我那个……”她很犹豫。
“你姐姐和姐夫也回来,不如你们一起?”萧辰宴想以此说服。
“噢,对,他们这次来,就是准备去上海赴宴的。”简潼想了想说道。
“那你,会来吧?”萧辰宴期待着追问。
“哎呀,简潼,人家大老远亲自给你送请帖呢,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陈幼珍半撒娇半威胁地说道。
“那,好吧,是有很久没去见过太爷爷了,他老人家还好吧?”
“好,他很好,如果知道你要去他会更好。”萧辰宴喜笑颜开,陈幼珍一看,这货不像外界传的那么难搞嘛。
“那我陪简潼去选衣服,你俩先在这聊着。”陈幼珍说着就一把拉过简潼,头也不回地去了简潼的卧室。
“简潼,你这边有礼服吗?”陈幼珍一边问一边打开了简潼的衣柜。
“嗯,都在这。”简潼点点头,陈幼珍看向衣柜的表情瞬间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