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墙，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救生灵于涂炭哪个不是需要立身于危墙之下？”
“当年英宗皇帝于土木堡失事导致大明陷入开国以来最危险的局面当中，也先率领的瓦剌部都开始围攻北京城即将复刻当初蒙古南下的局面。”
“而那时，南北才重新统一多长时间，我中原的子民甚至都还有许多人有着强烈的南北隔阂不认为是属于一个国家一个种族的。”
“若是当初真听了一些什么南下明则保身划江而治的话，太祖皇帝的事业将会毁于一旦，好不容易才收复的九州之地将再度沦陷在草原民族的铁蹄之下。”
“当然，君子不立危墙嘛，那部分人早就跑了。”
朱厚照略带嘲讽道。
朝堂上说话一个比一个大义凛然，真遇到事情的时候骨头一个比一个软。
这软骨头的毛病等他手头腾出空来后非得在医学院开个专题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治疗。
“好在，还有景泰皇帝和于谦于少保这样敢于立身险境中扶大厦之将倾之人，不然我大明的基业真的要被毁于一旦。”
朱厚照略做感慨，可实际上却还是在指桑骂槐。
大明基业为什么老是动不动就快要被毁于一旦，因为决策的高层、朝堂之中有坏人啊。
“所以，虽然于谦已经被宪宗皇帝已经为他平反，但今日本宫还是得再夸一夸他。”
“大明有他这样的人才，是大明的幸运。”
“他这样的文官，才能真正称之为国士无双。”
朱厚照表扬着于谦，底下文官们的表情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骂的真狠真脏，可以说是将当初朝堂上南下派全骂了一遍，相同的也是相当于指着他们这些刚刚振振有词说着“君子不立危墙”的人狠狠骂了个遍。
可是，骂的又特么是真全，连英宗皇帝都被隐隐骂了进去。
果然是老朱家出的奇葩，自己挂球的太爷都不放过。
这让人怎么还嘴呢？
人连太爷都照样影射不误，何况是他们小小官员呢？
但比如显得尴尬有些不好跟上节奏对朱厚照的话语进行反驳，可好巧不巧，今天在场的某个率先打开局面的愣头青死脑筋就刚好有那个胆子。
只见邓艾眉目微凝，再次语出惊人。
“殿下，于少保此等人物自然是值得群臣百官学习的，但您身为储君应该要以史为鉴，当初那件事就是因为英宗皇帝......”
“我靠！”
“我靠！！”
“我嘞个大屮！！！”
“邓艾这家伙疯了，怎么敢的！”
此刻，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眼中皆是闪过一抹惊讶与慌张。
当着当今两大皇子的面非议人太爷、直系长辈、皇位继承合法性的来源，他特么从小是趴在小母牛身上啃食长大的吗？！
不然何以如此牛波一！
便是一直没有发声静静看着朱厚照操作的朱厚炜也是略显惊异。
他知道这翰林邓艾很勇，但没想到这二货会这么勇。
虽然堡宗的某些迷之操作确实给大明朝带来了近乎毁灭性的伤害。
但那事儿已经过去了，堡宗最终还重新夺门成为了历史上少有的复辟成功的太上皇。
兜兜转转历经坎坷的留学生涯回归后再度成为了大明集团第一话事人。
之后还将皇位在他们一脉继续传承了下去。
就这样有后代继承人的人，你要明着纠他的事情那要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他不像朱厚照一般绝嗣了，身为嫡系血亲后裔，即便当初的朱见深上位后给景泰、于谦等人都更改了当初自己老爹时给的定位，但面对自己老爹的那些破事他也是尽可能不去提就不提的。
子孙后代给先人擦屁股遮羞，这是华夏的传统。
朱厚照有这胆子暗戳戳指朱祁镇的问题，但你邓艾是哪根葱，这种局也敢随便往上跟的？
且不提死者为大这个华夏自古以来默认的规矩。
人朱祁镇再咋样也是先帝是有嫡系后人登基皇位的，有人给他遮羞的，你咋干的呀。
只能说邓艾这家伙混不上去那是有道理的。
“当初英宗皇帝败了，我大明朱家的子孙就要畏手畏脚再不敢踏出长城一步了，是吗？”
朱厚照看向邓艾，声音平静。
“殿下，臣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以史为鉴方可避祸啊。”
邓艾说完后也有些后悔，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
但事已至此，也收不回来，只能继续梗着脖子劝谏下去。
自己都冒这种大不韪了，这要是中途认怂不劝了不是血亏？
“以史为鉴？”
“人能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我们从来不会学到任何教训。”
“只谈发生的事件却根本不去考虑当初的时代背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朱厚照冷笑，当初朱祁镇土木堡确实是大明耻辱之中的耻辱，但朱祁镇难道真是傻波一吗，拿着传承下来的一手好牌去作这种死？
就真只是因为年少轻狂和死太监“爱妃”王振东从旁蛊惑？
拜托，细数老朱家历代，哪出过脑子这么简单的货色？
这其中藏着的，更多还是少年继位有皇帝之名无皇帝之实的小天子对自己未来的抗争罢了。
当初继位时的朱祁镇年纪才多大，身旁辅政的又是一群什么玩意？
杨士奇、杨荣、杨溥、胡酰......
各个都是历史留名的狠角色。
想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拿回原本属于他的权利，可想而知其中的困难有多大。
而最容易奠定威望的是什么？
是战争。
这一点，老朱家前面几代已经给身为小皇帝的朱祁镇证明了。
洪武、永乐、宣德，一个个鲜明的例子似乎都在告诉小皇帝，当一个马上天子，你才能彻底压住这些之乎者也的文官。
恰逢瓦剌再乱，朱祁镇在各种自己内心的思索与王振等狗腿子不要脸的跪舔下，自然就会有效仿历代先帝亲征成为下一位马上天子的想法。
故事，便从此走上正轨。
你看，朱祁镇没有学习历史经验吗？
他爹、他太爷可不都是靠着战争奠定起自己的绝对权威嘛。
但最终的结局呢？
所以，谈学习历史以史为镜你不好好基于现实大背景思索，全是特么狗屁。
生搬硬套，只会毁了你。
更何况，当初那场土木堡之变，谁又能确定其背后是否存在着一些猫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