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千万别告诉下官，下官一点不想知道，也不想探究。”
眼看他还想说什么，李蛮姜赶紧转移话题，“大人的箭伤过深，加上倒钩，普通的止血散已经无用，伤口得缝合才行。”
“随意，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远山就行。”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门打开。
远山换了一套衣裳，头发还带着水汽湿漉漉，一看便知是刚沐浴完，就连忙赶来监督她，生怕她对他的大人做什么。
“远山大哥，麻烦你去寻找一段干净的羊大肠来。”
远山有些不可置信：“你说找什么？”
“照他说的办。”魏留枕哑着声线开口。
远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像是警告，然后才转身离去。
李蛮姜表明淡定的很，实际上她也只在上课时用兔子做过实验罢了，还从未在人身上实操。
眼下才是她真正的第一次。不过兔子还是人应该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毛长与毛短的差距，李蛮姜给自己默默打气。
用羊肠加工而制成的手术肠线，易吸收，缝合快，后期也不用拆线，往往是很多手术的优先选择。
这地方也没有麻药，李蛮姜转头问道，“请问有什么布条给大人咬着吗？直接缝合伤口怕是疼的有些受不住。”
远山轻嗤一声，脸微微抬起，“我们家大人哪是那些普通人能比的，你尽管缝。”
李蛮姜：“我也是担心大人一旦疼到极致，不小心咬舌就不好了，既然不需要也行，我直接下手吧。”
说完就扬起手中的针，一道银光闪到了靠在一旁的伤患。
魏留枕面无表情的看向远山，伸出手去：“给我布条。”
远山：“……”
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布条递到魏留枕手心。
待到给他缝合伤口时，李蛮姜神情专注，屏住呼吸，仿佛如临大敌似的。
针入皮肉，魏留枕的呼吸明显变重，额间还冒起冷汗，手中紧紧握着布条一言不发。
一炷香过后，伤口终于缝好了。虽然这伤口有些丑，但是好歹是将血止住了。
李蛮姜顿时松了口气，满头大汗，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辛苦了，李医官擦一下。”
魏留枕见此，将一旁的手帕递到李蛮姜跟前。
李蛮姜：“不用不用，下官没这么精细。”
说完便用袖子往额头胡乱擦拭两下。
笑话，她的眉毛还是刻意描粗的，要是手帕上沾上眉石那就不妙了。
魏留枕神色一僵，望着她满是汗渍的袖子，下意识想要后退一些，就被她一手抓稳。
“大人别乱动了，乱动会血崩的。”
魏留枕：“……”
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她先撒上止血散，再包扎一番，很快就完成了。
“好了，大人只要记得定时换药即可，还有药方下官也会告知大人身边的人，下官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话，李蛮姜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你说，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魏留枕靠在床边，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
“大人刚刚不是在试探她嘛，没试探出来？”远山挠了挠头。
“他不上当。”他想要坦言告诉她自己受伤的缘由，然后她却没有丝毫想听的想法。
要不就是她真的没兴趣，要不就是她藏的深，知晓了自己在试探她，所以不上当，端看她这几日是否会将他受伤的消息传给谁。
远山有些不赞同，“大人为何非要把伤口暴露出去，要是她是太子的人，太子知晓是大人就是闯入东宫的话，该如何是好？”
“我自有应对的法子。”魏留枕眼底幽深一片。
他原本想要插进东宫的眼线都失败了，不过打听到太子的后宫中的确有柔昭仪这么一个人，所有的说法也和李蛮姜说的对上。
他的人一直插不进去，所以才想铤而走险。
今日下朝后，他乔装打扮成宫人模样，躲避宫中禁卫翻入长信宫，想去亲自求证柔昭仪是否真的是他的妹妹。
太子后宫佳丽太多，他一时迷了路，这才被禁卫发现，慌乱逃离间被宫中的禁卫射中一箭。
如今卫皇后大怒，大概已经下令让禁卫在长安城内排查刺客，其中重点排查的便是医馆等地方。
“只要有卫皇后在，长信宫便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插不进去，如今想要去见醒枝，只能靠她了。”
李蛮姜是宫中太医，她日常去各个宫中诊治都十分正常，不会被人起疑。
所以此刻他需要试探她到底可不可信，能否托此重任。
李蛮姜回到院落不久，一名小厮就从院落外面赶来。
“李医官，外面有一名声称是你母亲的妇人想要求见你。”
秦氏？她来寻自己作甚？
李蛮姜早在被皇帝派来照顾魏留枕时，便让宫人给李家带了口信的。
“带她进来吧！”
一刻钟后，秦氏终于火急火燎的进了院落，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的儿啊！在这里过的可还好，那魏廷尉可有为难与你？”
“并无，多谢阿母挂念，请坐。”
李蛮姜扶着秦氏坐下，一旁的小厮殷勤地上茶。
秦氏望着周围环境清新雅致，一旁候着的小厮就有两三名，神情渐渐黯淡。
“想你阿父还活着时，我们李家也是显贵人家，如今……唉，不提也罢。”
要不是你将家中值钱的都给了赵氏母女俩，就李明伯生前的财产加上病逝后陛下赏赐的，也还算家境殷实。
这话李蛮姜也就心里想想，“阿母别伤心了，等到家中吃不起饭时，您再感怀也不迟。”
秦氏一噎，李蛮姜这话倒是让她不好继续往下说。
“姜儿你说的对，只要我们李家一家整整齐齐的，你能在太医院崭露头角，恢复你父亲的荣光，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的。”
望着秦氏满脸期望的眼神，李蛮姜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
原主大概就是因为秦氏的殷殷期盼，背负着李家的希望，才会在太医院奉承钻营，一心想要高升。
以为按照卫皇后所说的就能加官进爵，却不料自己就是卸磨杀驴的那只驴。
“阿母说的对。”李蛮姜顺着她的话回答。
秦氏有些踌躇起来，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想等眼前的儿子主动问起。
但李蛮姜眼皮都不抬一下，手中动作不停，吃着李府压根吃不上的西域葡萄。
李秦氏见她没有丝毫主动询问的模样，这才试探性的张口，“姜儿与那魏大人关系可好？”
李蛮姜摇头，“阿母，我只是被陛下派来照顾魏大人的小小医官而已，不敢随意攀附魏大人。”
心底却对李氏来这的目的门清，八成是白苏将李云实被京兆府抓走的事情告知给赵氏，赵氏找秦氏诉苦，然后怂恿她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