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建国不到百年,如今仍武风鼎盛,各部落大王执掌兵权,权柄极重。文人学士虽不出彩,可治国能臣皆学习汉文化,推崇儒家,在朝堂之上逐渐崭露头角。
这师传徒,徒再传徒。徒子徒孙间,渐渐有着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在上京周边,赵霆就是这张大网的最中心。他一、二十年前曾被冠以帝师的称号。火神淀之变后告老致仕,专心教书育人。
世家、皇族的年轻人大多都是赵霆的门生。他虽不在朝堂,甚至久居家中极少外出,可以他如今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怕是要士林震动。
而耶律续仙却能与之成为忘年交,可想而知必有过人的本事。这二人来当今日诗会的评判,确实够的分量。
待耶律贤介绍完。不少人上前与二老交谈。有的是赵霆的徒子徒孙,有的是耶律续仙皇族里的亲戚。
待众人攀谈之后,韩德让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喊道:“师爷好,续仙叔叔好。”
这老者上下打量后,问道:“你是……韩匡嗣的儿子?”
“是。”
“嗯……不错。今晚可参加诗会?”
“参加的。”
“那希望你能拿出一篇佳作来。”
“徒孙争取今日诗会的文状元。”
“有志气!”赵霆点了点头,“跟你爹很像。”
一旁的耶律续仙说道:“老哥,德让这孩子与您年轻时一般,是文武兼备,如此有胸有成竹,想必是有佳作的。”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如真有传世的诗作,也不枉来这一趟。”赵霆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另一边,细长的白眉毛一挑,沉声道,“躲什么?是没脸见人吗?”
众人一看,赵霆的目光竟看向了华星宰。
孙延召也没想到这便宜大舅哥也有怕的人,看那模样还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看来小时候是没少挨打。
华星宰正向后缩着呢,如今被叫破了名字,只能起身道:“师爷!您来了。看您这般精神我就放心了,这是赵氏之福,是国家之福,当真可喜可贺啊。”
“还知道我是你师爷!”赵霆怒道。
其实要说这华家的与赵霆的关系,可比韩家还要近些。韩家近些年失势,韩匡嗣带着韩德让离开上京,自然就不如久居上京的华家了。
而华星宰从小顽皮被父亲华勋扔到了赵家学习。正是赵霆的长子亲自教习华星宰的学业。所以说,华星宰算是正经八本的赵家门生,可惜他从小不喜学业,整日不务正业,就没少挨赵家父子的打。如今虽已年轻一代无敌手,可碰到了赵霆,仍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赵霆问道:“你今日可参加这诗会?”
华星宰讪笑道:“舞刀弄剑我还行,哪会做诗啊。”
赵霆脸色一变,气的狠狠一顿拐杖。“我赵家门生,竟连诗都做不得了,气死我也。”
旁的耶律续仙赶忙劝道:“老哥,莫气啊,手指还有长短不一,谁的门下不得有几个不成器的,不过星宰如今也并非纨绔,已然闯出了一番天地,不过是不擅学业罢了,莫要强求。”
“嗯,”赵霆被耶律续仙这么一劝,气也算消了大半,微微点头,“我也听说了,不然早就让我那不孝儿把他给逐出门庭。星宰啊,无论如何,今日的诗会,你要参加。”
“可诗词一道,徒孙并不擅长啊。”华星宰为难道。
“不擅长又如何?大不了输了便是,怎的?你还输不起不成?”
“那行,师爷我也参加。”
赵霆这才满意地点头。
与此同时,萧绰偷偷问孙延召:“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问候一声?。”
“你跟这老二位熟吗?”孙延召问道。
“只听过他们的名号,真人都第一次见。”萧绰摇摇头说道。
“那咱们还凑什么热闹,当个小透明得了,这诗会跟咱也没关系啊。”
“你就不想要那一千两黄金了?”
“要那作甚,做人不能太贪,这武魁首的一千两黄金都是误打误撞,别忘了咱们是为什么来的。而且,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我真不会作什么诗啊。凑一凑热闹得了。”
“那行吧。”萧绰悻悻地说道。
赵霆毕竟年纪大了,又赶了小半天的路。这一通寒暄后就觉得十分疲惫了,冲耶律贤说道,“那咱们也快开始吧,我这把年纪不比你们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睡着了。”
耶律贤也觉得这般下去没完没了,赶紧冲众人说道:“咱们移步帐外,以诗会友,与大家同乐吧。”
一众人等出了穹顶圆帐。在大篝火前搬来两把椅子,赵霆和耶律续仙坐在正中央,正是今日以诗会友的评判。
帐外的人中很多都为今日的诗会不过是小打小闹,用来附庸风雅,烘托生辰宴气氛的。可见了这老二位竟是评判,顿时肃然起敬。
有关系的纷纷向他二人请安,有叫先生的,有叫老师的,耶律续仙在皇族中辈分高,年轻一辈的契丹人都得上前行礼问安。
眼看赵霆的脸上露出疲态,耶律贤赶忙起身喊道:“各位!今日是本王的生辰宴,白天的围猎想必在场的许多人都参加了。晚上咱们以诗会友,评出今日的文状元。在座的既有契丹人,也有汉人,无论是谁,皆可参加,就以围猎饮酒为题,体裁不限,诗词歌赋皆可,胜者与武魁首一般,赏黄金千两。今日的评判就是这两位,相信大家也都认识了,就不再做介绍了,那就请师爷为今日的以诗会友开个头吧。
赵霆起身道:“今日既是以诗会友,这诗词一道,我远不如续仙,还是续仙来开这个头吧。”
“都是年轻人的比试,我去凑什么热闹,”耶律续仙思考了片刻,说道,“不如我作一诗会的开场诗吧。各位诗友还请雅鉴:‘今日相逢文字缘,且将笔墨作清欢。诗中可觅千秋月,句里能藏万壑烟。莫道知音难邂逅,但吟佳句共流连。愿借春风传雅意,与君同赋锦华篇。 ’诸君,咱们以诗会友,诗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