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热热闹闹的商业街上，两名少年手牵着手，姿态亲昵又大大方方的。
格兰纳里奇大大咧咧地举起另一只手中那个金红色的福袋。
这个福袋上面是用上好针线绣着的莲花花纹、图案。
这些璀璨又明艳的阳光根本无法彻底透过这个福袋，就像阳光永远无法驱散黑暗。
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
“帕图斯的父母对他，可是真的上了心的啊！”
“这个寺庙的福袋，可是很难求的。”
格兰纳里奇嗓音轻轻的，轻如鸿毛。
现在的他依旧是帕图斯的模样。
他那双深蓝色眼眸里深沉如海，根本就琢磨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我妈妈现在都会时不时地给我寄一些东西。”
作品一号说这些的时候，他依旧是那副冷淡、无所谓的模样。
他那双湛蓝色眸子里也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如果，你不想动手也是无所谓的。”
都相处这么久了，作品一号怎么不知道格兰纳里奇的心思。
格兰纳里奇一直是他们四人之中，心思最敏感、最感性的。
要不是，格兰纳里奇是实验组的，受到的折磨不比作品一号少多少。
不然，格兰纳里奇真是杀人组的，作品一号都觉得，格兰纳里奇是最容易对父母和哥哥心软的人。
当然，这里的心软不过是放他们一次生路的程度。
真要格兰纳里奇彻底放下仇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呵。”
格兰纳里奇轻笑着，黑色帽檐之下的深蓝色眼眸重新变得亮晶晶的。
他侧目看向作品一号。
作品一号透过那双本属于帕图斯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那属于格兰纳里奇的点点荧蓝色光芒。
那些飞溅的荧蓝色光芒，如同一片撒入大海的碎钻，形成一片梦幻的场景。
“一号，我曾经也犹豫过的。”
格兰纳里奇轻笑一声。
他扬着头，看向头顶那蔚蓝色、纯净得如同一块蓝宝石的天空。
“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道我的经历，不知道我所受到的伤害。”
“可是啊，”
格兰纳里奇话锋猛地一转，他的嗓音也瞬间转变成了他自己本人的音色了。
那双黑色帽檐之下的深蓝色眼眸也瞬间变成了——
作品一号同款的猩红色竖瞳。
猩红色的凶光在其中流转着，带着顶级狩猎者的冷漠与凶戾。
“那我所遭受的伤害呢？难道就能够因为轻飘飘的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抵消了吗？”
“难道，我天生就应该遭受这一劫吗？”
“不是他们的错，难道还是我这个受害者的错吗？”
“是啊，我、父母还有哥哥都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
“可惜，他们自身的利益没有像我这样受到严重的伤害，”
“甚至，如果真的按dioscuri计划来，”
“父母可能这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死去。”
“哥哥就那样被我杀掉，被我代替着，过完他剩下的人生。”
“他们苦吗？苦。”
“可惜，没有我痛苦的千万分之一。”
格兰纳里奇情绪低落极了，那双猩红色竖瞳如同破碎的玻璃，满是裂痕。
作品一号一把抱过他，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颈窝处。
他一只手搂着格兰纳里奇的腰间，另一只手极富安抚意味地、轻轻地拍打着格兰纳里奇的后背。
“我嫉妒他们。”
“我嫉妒哥哥。”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为什么他就可以享受那些，为什么啊？”
“爸爸死在那次魔术意外的时候，我居然想的是——”
“为什么他们不一起去死啊！”
“只要他们死了，我就不会再嫉妒了。”
“他们就会是我心中永永远远、高高挂起的月亮了。”
看着格兰纳里奇有些失控的模样，作品一号直接搂着他来到一处偏僻、没有摄像头的巷子里。
来到了无人又昏黑的巷子之后，格兰纳里奇总算是抬起了头。
此时的他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模样，那双蔚蓝色眼眸泪眼婆娑的，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怜巴巴的。
作品一号轻轻地吻去了格兰纳里奇眼尾处的泪珠。
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是在对待着一个极度易碎的陶瓷娃娃。
“你想做就去做，不用顾忌什么的。”
“我们谋划了这么久，拥有了如今这种势力，为的从来不是——”
“忍气吞声。”
格兰纳里奇是他们四人之中最憎恨父母和哥哥的。
毕竟。
出身实验组的他折磨没少受，他也没有经历过作品一号那个拥有可以削减情感副作用的实验。
如果说，帕图斯是憎恨着他的父母和哥哥，西施佳亚是漠视着他的父母和哥哥，
那么，格兰纳里奇就是嫉妒外加憎恨着他的父母和哥哥。
——这种情绪不是所谓的爱和关怀能够消融的。
恨和嫉妒，是这世间最扭曲、最极端的情绪。
它们能够轻轻松松地抵消一切理智，和理性。
这也是，帕图斯在看到服部平次的时候一瞬间就破功了，的原因。
在那段黑暗的记忆里，一切都是灰白色的，一切都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只有，那份关于父母和哥哥生活细节的情报是彩色的。
可是啊，那抹彩色太过亮眼，也太过刺眼了。
将他们那悲惨又黑暗的前十几年生活照耀得黯淡无光、晦暗不明。
“我当然明白，”
格兰纳里奇撇了撇嘴，那双如天空般纯净的蔚蓝色眼眸泪光闪闪，漂亮极了。
“我又不是傻的，有可以利用的势力，我还不知道用吗？”
格兰纳里奇轻轻哼了一声，他那双蔚蓝色眼眸之中的点点泪光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既然，下定了决心了，那就别再犹豫了吧！”
作品一号停下了拍打格兰纳里奇后背的动作，柔声道。
“我那个哥哥，告诉我们可以一起去寺庙里求一个签，你去吗？”
格兰纳里奇重新恢复了活力满满的模样，他双手叉腰，下巴微抬着，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
“去！我倒是想要看看，我这次与我那个哥哥到底谁会赢？”
作品一号无奈地捏了捏格兰纳里奇脸颊上的小软肉，触感柔软、细腻，年轻又极具活力。
“只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签罢了，你还真信了？”
作品一号并没有用力，细微的疼痛令格兰纳里奇身体蹿起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格兰纳里奇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嘀嘀咕咕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