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清刚刚那番言辞,不过是投石问路般的试探。
其实在他心里,乐县令提出的两成股份要求,细细想来并不算过分。
毕竟此次合作若能顺利推进,对双方而言都存在着巨大的潜在利益。
但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他必须要先确定涂山县明确的政治态度。
杜尚清深知,商场如战场,尤其是在这局势动荡的时期,一个商行的稳定发展至关重要。
他绝不能轻易吸纳一个与自己并非同心同德,日后可能会掣肘商行发展的股东。
否则,就如同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埋下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后患无穷。
思索至此,杜尚清决定再抛出一个重磅消息,试图借此试探出乐县令他们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他微微挺直身躯,目光坦然地看向乐县令和于县丞,缓缓开口说道:
“二位大人,实不相瞒,我们成立这个商行,实则有着抱团取暖的深层用意。
如二位所知,当下局势愈发动荡不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朝廷如今也是自身难保,自顾不暇。
咱们丰水县在这种大环境下,迫于无奈,只能另辟蹊径,绞尽脑汁想办法自己搞钱,以维持县里的各项开支,保障百姓的基本生活。
如今这世道,能指望朝廷的实在太少,不向咱们摊派各种苛捐杂税,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所以说,这个商行从本质上来说,并非是那种清清白白、单纯以商业盈利为目的的官办机构。
它里面掺杂着各家的利益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在此之前,双山县和固原县已经与我们丰水县达成了结盟协议。
三方约定,往后无论面对何种艰难险阻,都要共进退,同荣辱。
毕竟唇亡齿寒,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有更大的力量抵御外部的威胁。”
说到这里,杜尚清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他紧紧盯着乐县令和于县丞,一字一顿地说道:
“万一将来叛军重新壮大势力,卷土重来,我们这三县或许就要联合起来,共同自保。
在这种情况下,涂山县若选择入股咱们的商行,能不能保证与我们三家保持一致,同进同退,这可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这不仅关系到商行未来的发展走向,更关系到咱们几县百姓的生死存亡和长远利益啊。”
乐县令听闻杜尚清这番话,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他深知杜尚清所言非虚,如今朝廷式微,地方上若不抱团取暖,一旦局势恶化,涂山县恐将孤立无援。
但与其他三县结盟自保,这绝非小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将全县百姓拖入无尽的深渊。
他低头沉思,脑海中不断权衡利弊。
一方面,若拒绝结盟,涂山县可能错失商行带来的经济利益,在未来的动荡局势中也将独自面对风险;
另一方面,若答应结盟,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自保能力,但也意味着要卷入复杂的势力纷争,一旦决策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于县丞在一旁,也是面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犹豫与担忧。
他不时看向乐县令,似乎在等待着上司的决断。屋内的气氛紧张而压抑,静得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乐县令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为了涂山县的长远利益,有时候不得不冒险一搏。
他看着杜尚清,语气坚定地说道:
“杜大人,本县明白您的意思,也清楚如今局势的严峻。
为了涂山县的百姓,为了本县的未来,结盟自保一事,并非不可接受。
但此事重大,本县还需与县中其他官员仔细商议,制定出详细的应对策略,确保万无一失。”
杜尚清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乐大人深明大义,杜某深感钦佩。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谨慎行事。
待乐大人与贵县官员商议过后,咱们再找个时间,详细商讨合作与结盟的具体事宜。
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在这乱世中为百姓谋得一片安稳之地。”
于县丞听到大人同意结盟,心中长吁一口气,急忙点头,说道:
“杜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结盟之事,涉及军事、经济、民生等诸多方面,还望杜大人在后续商议中,能坦诚相待。
将贵县的想法和规划详细告知,以便我们共同制定出最合理的方案。”
杜尚清连忙说道:“于大人放心,杜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们既然有意合作结盟,自然要开诚布公,携手共进。”
乐县令微微皱眉,说道:“只是还有一事,本县颇为担忧。
结盟之后,各方利益如何分配,责任如何界定,这些都需要明确的规则。
否则,日后难免会因利益纷争产生矛盾,影响合作大局。”
杜尚清点头道:“乐大人考虑得周全,这些确实是关键问题。
在后续商议中,我们会着重探讨这些方面,制定出公平合理的规则,确保各方利益都能得到保障,责任清晰明确。
如此,我们的合作与结盟才能长久稳固。”
有了乐县令的承诺,杜尚清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深知,乐县令此举并非草率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为涂山县的未来做出的重要抉择。
而这一承诺,也让双方的合作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杜尚清当下便拍板决定,说道:
“乐大人如此深明大义,为两县合作展现出这般决心,我杜某自然也不会含糊。
涂山县便以石炭交易以及政治结盟作为代价,成为白水镇商行的一名股东,占股两成。”
此时隔壁屋内传来的笑声让大厅内诸位的表情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这笑声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原本相对安静的氛围,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也搅乱了他们各自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