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寂静
在那死寂的山谷前，布鲁斯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那一尊雕像，让他升起无限感慨，尘缘以了，但记忆犹在。
“外族之人，我命族不欢迎你。”
黑色的大弓，正对着布鲁斯，那是一个壮硕的大汉，其修为…不过初入修命。
而布鲁斯，在其眼前，不可测。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之感，那手中的弓箭似乎随时都会松开，若不是在其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那黑色的箭…已经在他的身前！
那熟悉感，找不到源头，但却仿佛已经融入了灵魂。
但不管如何，照他看来，此人带着笑意在墨尊的雕像之下，分明就是挑衅！
一息过去，布鲁斯不动，那命族之人也不动。
二息过去，布鲁斯依然不动，那命族之人捏弦的手紧了几分。
第三息，布鲁斯未动，那命族之人…动了！
黑色大弓…开。
不足百丈的距离，黑箭，只需要一瞬间，在这一瞬间之后，那黑色的箭，就此瓦解，寸寸崩裂！
看着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布鲁斯，那命族之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朝着天空吹了声口哨。
如此表现，此人…必定不善！
幕然间，布鲁斯的四周，便出现了数道黑影，数把…黑色的弓！
常人射箭，都是以隐蔽为首，可命族之人，却是不同，这种生存的方式，随之带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杀气与煞气。
如此凝聚又有如此煞气的族群，只有命族。
布鲁斯的气息，散发了一丝，可即便只是一丝，也足以让这些命族之人，有天崩地裂之感！
冷漠的杀意，在布鲁斯的身前凝聚，在这冰寒的气息下，即便是布鲁斯，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千丈之外，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全身死气环绕的老者，尽管其身上尽是死气，而且苍老无比，身形佝偻，可当他弯弓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于此刻的布鲁斯！
“我等虽不愿奉烈山修为神，让各旁族以之不善，但想来，烈山修既从未逼我等，看他也是一光明磊落的汉子，应该不会让此等事情发生。阁下，到底是谁？”
布鲁斯看着那老者，叹了口气，数千年不见，昔日之日，早已物是人非。
那老者，自然是南宫痕！
“南宫兄，数千年不见，莫非连我都不认得了么？”
听到布鲁斯开口，那老者突然间一震，如那命族大汉一般，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
“你，你是！”
数千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但命族奉布鲁斯这么多年，怎会有完全不认识的说法，一个人的相貌可以变，但他魂的气息，绝不会变！
但是，南宫痕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是那个人回来了！
布鲁斯的脸上，此时此刻，已经戴上了一个黑色的面具，这面具，与当年墨苏所戴…一模一样！
看到这面具的那一刻，那老者的心，轰然一震！
“拜，墨尊！”
道空分身，在来到这山谷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作，在这属于命族，属于墨苏，属于布鲁斯的山谷坐了下来，就此闭关。
似乎外界之事，已经与他无关。
一直到…百日之后。
一百天，对于一个动则千万年寿命的修士来说，不长，甚至只是一瞬间之久，但若是一百天的毁灭，七天的修士之战，那么这一百天，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漫长艰难的。
更何况，这是一场具备了不可言参与的…万界之战！！！
原本美丽的星空，已经一片残破，一百天前星辰所在之地，如今只有一块块巨石，陨星，甚至只有漂浮在星空的无数灰尘！
而且，无论是那巨石夹缝，还是陨星之上，都可以见到一片片红斑，那是血液的痕迹。
而那星空中的无数尘埃，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散落在星空之处尘埃，全部都是透露着一股血腥之气。
整个星空，无处不是染血。
一百天来，三荒大界死伤无数，尽管灵狱真界的打开，给三荒带来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比之晨暗逆圣，依然微不足道。
那外界之天，也有援军！
一百天，有两批修士再次降临，使得刚刚壮大一些的三荒大界，几乎崩溃。
逆圣只有三尊，可是…大天尊，却有七尊！七尊不可言，晨暗，同样如此！
随着这两批修士降临的，还有五尊不可言，尽管没有出手，可他们的存在，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逆圣，晨暗，已经倾巢而出！
还有几缕散碎的光游荡在这片星域，厮杀之声早已停止，血的气息弥漫在四周，流淌成一片染遍星空，仙族联盟与道晨最后一战，本该惊天动地的一战，因一个人的出现而变成凄惨如斯的景象。
布鲁斯沉默地立在血海中央，他脚下的尸体堆积成山，有仙族联盟的大能之辈，也有……道晨三老！
仙族和道晨分的人除了寥寥几人皆已死绝，因死亡而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使用邪术的魔鬼！
布鲁斯缓缓转头，握紧的拳微微颤抖，血从指间溢出，他望着道晨联盟里熟悉而陌生的脸，终于明白这所谓的一切。
“布鲁斯，我早晚要超越他！”
“他是北凌大哥，小时候对你我都很照顾，你不记得以前他私自传授你修蛮的经验了么？因为那次的事情，他还收到了阿公的责罚！还有我的箭艺，也是他传授的……”
“布鲁斯，人是会变的……”
“随着长大，随着经历，都会变的……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变的……我觉得，你也会……”
“会么……如果有一天我变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我会成为一个和阿公一样强大的蛮医……或许我还有可能成为蛮公，然后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与她一起生活，她会与我一起游历，一直到我们头发都白了……小红成为了老红……然后我把自己的经历，告诉给部落里的拉苏……如阿公时常和我们说他的一生一样……又或者……我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与来历……”
“雷辰，我不会变！”
“雷辰，我没有变……”布鲁斯望着那个人，喃喃。
雷辰躲开他的视线，身后的传送阵发出耀眼的光。
对面的仙族传送阵同样亮起，似乎隐约预兆着什么。
两束光同时降临在战场，布鲁斯的目光一一扫过，道晨宗降临的苏轩衣和阿公，仙族联盟的……
帝天与白凤！
“真好，都来齐了……”
这是苏轩衣等人降临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布鲁斯仰起脸，看那无边无际的天，苦笑。
“小时候我在乌山，经常山上去采乌龙涎，回到部里的路上叔叔婶婶亲切的叫我拉苏，阿公总是和蔼的把一半乌龙涎分给我……不在的几天帐子里也不会乱，因为尘欣会帮我打扫……北凌大哥喜欢尘欣，又看不起我不能蛮启，总是对我冷冷的……因此雷辰总是和我念叨，总有一天要超过他……然后一个女孩来找他的麻烦。”
“她叫白灵……我答应她七天之后去参加她的生辰……”
四周一片寂静。
“……那时候的生活真美好，我以为一生都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我会长大，成为蛮医，会娶白灵，祭骨在我的世界已经是巅峰，我们乌山部会成为最强的部落，每个族人都幸福快乐……”
布鲁斯的声音从悠远转变，转头看向白灵和帝天，一声低吼，“我是不是曾经做到过？在轮回里……一千一百次轮回里！我终于明白，原来乌山是假的，我视为最珍贵的回忆里的那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