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京城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已经初见端倪,碧蓝的天空没有一朵云,一点也看不出下过雨。
人们正感叹昨日那场大雨,却听闻另一个消息:礼部尚书郑自序昨夜暴毙了。
消息不胫而走。
茶楼饭馆,人们都议论纷纷。
“听说礼部尚书昨日还去参加了定国公夫人的生辰宴,怎么昨夜就暴毙了?”
“谁知道?也许是富贵病。”
“我听说是被人暗杀了。”
……
“已经有人去吊唁了吗?”苏翎月问言卿。
言卿点头,“朝中一些官员听说后,一早就去了。”
苏翎月扭头,微笑问萧煜:“王爷,我作为王府女主人,也该去走一趟吧。”
郑自序死了,郑家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父亲又会有什么反应,都值得一看。
苏翎月一只手与萧煜的手握在一起,萧煜靠在软枕上,目光始终落在苏翎月的侧脸上。
“有劳我的王妃。”
萧煜望着她,目光说不出的温柔眷恋。虽然手不能动,可只要她在,手中总会有她的温度,让人安心。
苏翎月微笑着转过头,看向言卿道:“言卿,你去准备合适的吊唁礼,我午后去一趟。”
言卿颔首,又问:“可要我跟着去?”
现在是关键时刻,云亭在姜府,王府需得留言卿坐镇,以防万一。
“不用,阿菁跟我去,再另外挑两个侍卫给我驾马就行了。”完了又补充一句,“你在府中,王爷跟我才放心。”
前两句言卿还面色正常,听到后面这句,言卿嘴角压不住上扬,露出一派洁白的牙齿。
“王妃放心,我一定安妥当。”言卿拍着胸脯说完,就转身出去安排。
屋里没有其他人,苏翎月转过身凑近萧煜,对上他看着自己的目光。
烛光下,萧煜的睫毛泛着淡淡的光。
“王爷怎么一直看着我?”
“我的月儿好看,怎么都看不够。”萧煜声音轻轻的,像一根羽毛在苏翎月心尖尖上挠了一下,让她心里痒痒的。
苏翎月将脑袋搁在萧煜肩上,轻轻环抱住他消瘦的身体,脸颊轻轻蹭着萧煜的脸颊。“我家王爷也好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萧煜失笑,“小骗子,你也就见过京城的几个男子而已。”
“也许你去过其他地方,见了其他人,会遇到更好看的男子。”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怅然的诱哄。
苏翎月想了想,轻轻“嗯”一声,“也许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其他地方有更好看的男子,不过更好看的男子有更好看的女子相配,在京城里,我们相配就够了呀。”
萧煜静静感受怀中和脸颊传来的温度,她就那样抱着他,仿佛是他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温热驱散了身体的寒,让萧煜贪恋不已。
苏翎月又紧了紧胳膊,轻哼一声,“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你在哪我就在哪。”
怀中人儿身上的暖,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最温暖的归宿,他真的不舍得放开。
牵制云亭,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
午后,苏翎月带上两个侍卫,还有彩蝶黎菁一起,去郑府吊唁。
郑府门前,已经来了不少前来吊唁的车马,苏翎月下马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大理寺卿段煦,坐在马车前面,看着郑府门匾像是在想什么。
“段大人,您不进去吗?”
段煦循声望来,对上苏翎月平静澄澈的目光,段煦有些尴尬。
对外,他是善于刑狱的朝廷二品大官,无所不能。
现在,他迷茫疑惑的样子竟然被一个后辈看到,着实有些丢脸。
段煦跳下马车,朝苏翎月颔首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妃请吧!”
两人一同走进去,院中已经有不少吊唁的人,三五个聚在一起闲聊,对象当然是棺材里的郑自序。
他死的太蹊跷。
屋里,郑自序的妻儿和两房小妾都跪在那守灵,除了郑自序的两个儿子没哭,江氏和两个小妾都哭红了眼。
特别是两个小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欲晕厥。
两人祭拜后,段煦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绕着棺材走。在郑家人诧异的目光中,段煦问出了心中疑惑:“郑大人是怎么走的?”
江氏止住哭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郑成泽就道:“我父亲,是突发心疾走的。”
他刚说完,其中一个小妾就抬手指着江氏,哭诉道:“我的丫鬟翠儿昨晚看到你进过他的房间,你的两个儿子也进去过,一定是你们合伙谋害……”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另一个小妾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看着江氏一脸恐惧,“夫人,她是接受不了老爷离世,胡言乱语,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江氏冷眼望着两人,道:“当然。”
被捂住嘴的小妾挣脱桎梏,大声道:“老爷身子康健,怎么可能突发心疾,就是你,看不得老爷宠爱我,害死了老爷。”
江氏瞪着小妾,吩咐一旁伺候的婆子,“她疯了,打晕了拖下去,捆好了。”
婆子接到命令,直接抬手劈晕了小妾,两个人一起将她架走。
江氏朝苏翎月和段煦低头赔罪,“让王妃和段大人见笑了。”
苏翎月看着她,淡淡道:“无碍。只是郑大人走的蹊跷,郑夫人,您和二位公子也要保重才是。”
江氏看着苏翎月,恭敬地下头,“是,臣妇定当小心谨慎。”
段煦方才看到江氏对待小妾的样子,就知道她定然不是个懦弱的后宅夫人,然而看她对待肃亲王妃的方式,却异常恭顺。
他皱眉道:“郑夫人,方才你府上的妾室说,你和两位公子最后都见过还活着的郑大人,郑大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江氏还在朝盆里放纸钱,火焰窜起,照的江氏的脸忽明忽暗。
“夫君应该是有所感应,将我们叫进去交代府中事务,让我照顾好两个孩子和妾室,让两个孩子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正是如此。”郑成泽和郑成宣附和。
段煦断案无数,他们如此一致,倒让段煦更生出几分疑惑。
“夫人,二位公子,以防有人谋害,能否开棺让我看看郑兄的遗体?”
一听段煦的话,江氏和她两个儿子立刻警备起来,江氏紧张的望着段煦,严词拒绝:“段大人,我家老爷是心疾复发去的,人已经入棺,你若是来祭拜的,我们很感谢你,但你若是来闹事扰我家老爷不得安宁,哪怕拼了命,我们也会告到圣上那!”
郑成泽起身,做出请的手势,“大人,王妃,祭拜完了请回吧!”
看到他们一家义正言辞的模样,段煦没再坚持,和苏翎月一起出了灵堂。
段煦同苏翎月走了几步,突然叫住她,“王妃,不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苏翎月转过身,同段煦拉开几步。
他常年沾刑狱,审囚犯,认真起来,眼神和身上的气势着实让人不适。
苏翎月露出为难的样子:“我一个后宅妇人,实在不懂这些。段大人,我虽然不能帮你解惑,但我听到过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按你心里的想法去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有答案了呢。”
段煦盯着她的眼睛,里面一片清明,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疑惑了。
按他心里的猜测,苏翎月此时不该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去调查她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