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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中,皇后正在修剪花枝。

何公公皱着脸,匆匆来报:“娘娘,方才禁军那边前来传话,王妃正跪在南门前,告娘娘和国公爷谋害陛下手足呢?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剪花枝的动作一顿,一不小心,剪刀划破手指,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顾不得手上的伤口,皇后怔在那,任由鲜红滴进花苞里,渗进去。

心里也仿佛有什么正在流逝。

“娘娘!”

一旁的崔嬷嬷忙拿出帕子给皇后包扎,并朝侍奉的宫女道:“快宣太医!”

皇后看着花瓣上残留的血痕,心里莫名觉得不安,也觉得无限悲凉。

“她竟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状告本宫,这么多年的抚养之恩,她竟全然不顾。”

崔嬷嬷手上小心给皇后包扎伤口,口中还不忘安慰:“娘娘,王妃是不了解您的苦心才会如此,若是了解,定然不会这样。”

皇后眉头蹙起。

尽管早有预料,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月儿竟这样决绝。

何公公在一旁急的直踱步,又问一遍,“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陛下已经要宣王妃了,可王妃以命相搏,非要让当众查验证物。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让奴才去劝劝王妃?”

皇后看着包扎好的手指,洁白的绢帕上还是渗出了一些血迹,染脏了帕子。

她幽幽道:“无妨,一切早已安排妥当。”

何公公面露不解。

崔嬷嬷解释:“那证物证明不了什么,让他们尽管查验就是。”

听她这么说,何公公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还是娘娘有远见。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

张忠和段煦一起来到南门外,苏翎月依旧捧着血衣跪在那,纤弱的脊背挺的笔直,看着柔弱却又透着坚韧。

许是跪的太久,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一层薄汗。

不远身后,她的丫鬟站在那,满目担忧却未曾上前。

张忠上前,微微颔首:“王妃,我二人奉陛下之命来查验证物。”

苏翎月抱着血衣,一手撑着膝盖想要起身,却因跪了太久双腿早已麻木,怎么都动不了。

彩衣见状,忙上前扶起苏翎月。

扶着彩衣的胳膊,苏领月勉强站稳,把手中的血衣递给张忠和段煦。

“两位大人,这两件血衣分别是我与王爷的,请过目。”

张忠和段煦接过血衣交换着看了看,也没看出名堂。

段煦问:“王妃说这是皇后和苏相害王爷的证物,从何证明?”

苏翎月扶着彩衣挪了两步,走到段煦面前,在她的那件血衣上轻轻拍了两下,手上就多了一点细细的粉末。

“昨日,皇后派人接本宫进宫挑选生辰礼,这几乎是每年的惯例。晚膳是在皇后宫中用的,中途一个宫女不慎弄脏了本宫的衣裙,皇后就让身边贴身的嬷嬷给本宫找了这件衣裳。”

“上面的粉末就是害王爷吐血恶毒诱因。”

段煦吩咐身旁的禁军士兵:“去禀报陛下,请太医过来。”

苏翎月道:“张太医曾经奉命给王爷送药,对王爷的病情和日常所服的药有一定了解。”

段煦朝士兵点头。

张太医很快过来,听了苏翎月的描述,拿过衣裳从里面抖出粉末开始查验。

闻过,碾过,尝过。

经过一阵查验,张太医微微皱眉。

段煦问:“张太医,如何?”

张太医回道:“粉末乃乌藤粉末,无毒。”

苏翎月冷冷盯着张太医的眼睛,说:“王爷的当初的药是张太医送的,张太医应当知道,这乌藤是那药的成分之一,对寻常人无毒,但王爷喝过张太医送来的药,乌藤可以引发王爷所服之药残留的毒性。是也不是?”

段煦常年经办案件,敏锐的洞察力,让他迅速捕捉到苏翎月话中的信息。

张太医奉命送给肃亲王的药有毒?

那就是说,是陛下给肃亲王赐的毒药!

段煦有一瞬呼吸停滞。

苏翎月的声音不算小,话语清晰的落在周围百姓的耳中。

有脑子转得快的,也立刻从苏翎月的话中品出不对,私下开始议论纷纷。

张太医看着苏翎月,皱着眉,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回答。

苏翎月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说:“陛下赐药多年,王爷体内的寒毒早已深入骨髓,若张太医不肯说实话,段大人和张大人也可以找其他太医或者大夫给王爷把脉,一探便知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张太医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你觉得呢?”

眼瞅着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张太医开始感到害怕。

皇帝并没有特别交代,也没有不让他说。

反之,若是赐药的事弄的人尽皆知,皇帝会不会怪罪就另当别论。

张太医高声开口道:“当初臣奉命送的药,是太医院熬的补身之药,至于王爷的寒毒如何来的,恕臣不知。不过这乌藤的确能引发王爷的寒症。”

他看向苏翎月,面上毫无心虚,义正言辞说:“但王妃的衣裳为何会有乌藤粉末,还需查证。”

一句话,立刻将嫌疑引到苏翎月身上。

苏翎月一点不慌。

有他“乌藤能引发萧煜寒症”这句话就够了。

苏翎月看向段煦和张忠,说:“西侧门的禁军可以作证,进宫时,本宫穿的是一件绛紫长裙,戴的也是紫水晶头面,出来时穿的是皇后赏赐的这件鹅黄金牡丹衣裙,刚回府,衣裳上的乌藤就引王爷毒发,大人现在可以查问西侧门昨日守值的禁军。”

段煦吩咐一旁的禁军士兵:“将昨日守值的人带来。”

很快,昨夜守值的士兵就被带来。

“回大人,王妃昨夜进宫和回去时,穿的都是紫色衣裳。”

“确是这样。”

其他人也附和。

段煦皱眉。

扫了一眼那几个人。

他们都垂着头。

苏翎月紧紧攥着血衣,眼神愈发冰冷。

原来姑母早就计划好了,连禁军都已打点好。

想必坤宁宫上下也都长了一张嘴。

她看向段煦和张忠,目光中带着审视和威压,“张大人,段大人,坤宁宫你们要去查问吗?”

张忠看了段煦一眼,朝苏翎月拱手,“这个自然,该走的程序不会改。”

苏翎月面露赞赏:“很好,不畏权势,是个好官。”

她又看向段煦,破罐子破摔般,说:“虽然没有活口,但昨夜那些刺客死士,就是我父亲养的,你们没事可以查查我父亲还豢养了多少。若是能查出来,想必陛下也会谢你们。”

“好了,今日我要说的说完了。还请二位如实禀告陛下,早日还王爷公道。”

张忠和段煦都很诧异的看向苏翎月。

王妃大闹一场,竟这样就结束了?

看苏翎月一脸淡然的样子,好像这场公开申冤确实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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