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时,她看见锁屏壁纸已被更换:那是 c 国西海岸的沙滩,金色的沙子延至天际,没有脚印,没有回忆,只有一片空白的新生。她盯着屏幕,直到雾气在镜面上消散,直到监护仪的 “滴答” 声与心跳重合,直到窗外的阳光爬过床头,将她的影子拉长成全新的形状。
无菌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戴口罩的男人,手中拿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 “江晚宁” 的名字。女人望着他胸前若隐若现的鹰形纹身,忽然想起手术前听见的对话 ——“莫先生说了,新身份滴水不漏。” 此刻,她终于明白,这一刻她获得了新生。
海鸥雪色羽翼擦过玻璃,在镜面划出银亮弧光。江晚宁唇角刚扬起十五度,缠裹下颌的纱布便绷紧如琴弦,每寸肌理都在无声尖叫。水晶镜面映出陌生轮廓——那是把淬毒的钥匙,将开启镶满钻石的囚笼,推她坠入铁锈味的旋涡。权柄的冷光正在深渊里流淌,而她已穿好血色舞鞋,准备在刀锋上跳最后一支复仇之舞。
.....
天都市东山宾馆,xS组驻地。
孙铭徽站在纪东山办公桌前半米处,皮鞋尖正对着桌腿黄铜包边。\"纪组长,林琛身边的大部分人我们已经接触过了,现在只剩下她妻子和聂明玉,还有他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助理袁静。\"他手中钢笔帽在汇报时三次磕到记事本金属环。
纪东山用拇指摩挲着茶杯把手上细微的冰裂纹,点头幅度精确得如同机械钟摆。转向朱芹时,紫檀木镇纸在他指间转了个微妙的角度:\"朱主任通过这两天接触,对林琛又什么看法?\"
朱芹的鳄鱼皮公文包在桌面擦出短促的摩擦声,二十五份询问笔录在玻璃台面上铺成扇形。\"我们这两天询问的几乎都是林琛到来后经常相处、提拔以及从南风带过的一批'亲信'。\"她食指关节叩击着最上面那份笔录的骑缝章,\"要我说,啥收获也没有。\"
纪东山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青瓷杯底与桌面接触时发出玉石相击的清响:\"哦?展开说说。\"
\"按道理该查出蛛丝马迹,结果倒像是在给林琛做廉政背书。\"朱芹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摊手动作滑到手肘,\"在这么下去的话,咱们可以回去了。\"她尾音悬在空调出风口的嗡鸣里,三人目光在飘散的茶雾中织就隐秘的共识。
孙铭徽第三次翻开日程表时,表盘反光在墙面地图划过银线:\"纪主任,按照计划我们今天应该在去一趟龙腾集团对白......\"
\"询问白梦妍的事情,暂时停一停。\"纪东山截断话音的力道让佛珠碰撞声格外清晰。见下属瞳孔放大,他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的气流掀动了最边上的笔录:\"林书记女儿昨天被绑架,虽然已经获救......\"
\"坏事做多才会祸及家人。\"孙铭徽指节抵住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洇出蓝点。
朱芹的金属书签\"当\"地落在\"询问纪律\"条款上:\"你这么说有失偏颇哦。\"
\"市局通报显示这起绑架案牵涉器官走私。\"纪东山凝视着窗外被暴雨冲刷的紫藤架,水珠在他镜片上折射出棱形光斑,\"事情并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敲门声与座钟整点报时同时响起。秘书递来的访客登记表上,\"聂明玉\"与\"白梦妍\"的签名墨迹晕染着雨水气息。孙铭徽鼻腔里的冷哼刚起头,纪东山已经扣好西装第二颗纽扣:\"请她们到会客室。\"他掠过下属时的气流拂动了最上层笔录的页角。
......
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室内,林琛眉头紧锁地审视着华玉路小学门前的监控画面,泛着蓝光的屏幕在他镜片上投下冷冽的折影。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的寂静里,监控录像已循环播放十七遍,却仍未捕捉到任何可疑线索。直至半小时后技侦组匆匆送来新截取的视频片段,林琛突然挺直脊背,右手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颤——画面里晃动的街景蓦地让他太阳穴突地一跳:\"停!倒回三秒前!\"他几乎撞翻了保温杯,指尖重重叩击着屏幕边缘,\"把电线杆旁的人影放大,左右两侧同时框选!\"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卷毛和鹰钩鼻张牟的脸部轮廓清晰可见,林琛微微皱眉问道:“这段监控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案发后,林琛了解到周围几个路口的监控都被人蓄意破坏,就连小学门前的监控也是模糊不清。这时一旁的袁静说道:“小学正对面有一家自助零食店,案发后他们店门口的监控已经被破坏,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店里的智能锁带录像功能,虽然72小时自动覆盖,但是完全够用了。”
听完袁静解释后,林琛轻微点头道:“小周,查查这两个人身份。”
\"明白。\"小周十指在键盘上翻飞,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回车键敲击声,液晶屏骤然泛起冷光。三分钟后,猩红色的\"查无此人\"字样在屏幕上跳动,林琛倚在真皮转椅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青瓷杯沿,眼尾掠过一丝淬冰的笑意:\"哎,排查全市监控,务必把这两个人给我找出来。\"
......
天都市南区陋巷的暑气裹着腐臭,竹编沙发在墙角扭曲成怪异的弧度,卷毛敞着汗湿的背心瘫在上面,凸起的肚皮随呼吸起伏,苍蝇在他脖颈的刀疤上盘旋。张牟的花衬衫滑到肘部,露出布满针眼的手臂,塑料拖鞋卡在茶几腿间,脚趾无意识地抽搐着,碰落了桌上的小龙虾壳。
木门 “吱呀” 裂开道缝,许铁男的身影如阴影般渗入,黑色连帽衫兜住头部,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他的右手反握锯齿匕首,刀刃垂在身侧,随着步伐轻晃,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反光。卷毛的醉眼刚捕捉到金属冷光,匕首已抵住他喉结,锯齿边缘压破皮肤的瞬间,血珠呈扇形喷溅在竹帘上,将褪色的山水图案染成暗红。
张牟的瞳孔骤缩,后腰撞上斑驳的墙面,指甲在石灰剥落处划出刺耳声响。许铁男转身时,连帽衫带起的气流扑灭了桌上的蜡烛,屋内陷入短暂的漆黑。当打火机的火苗亮起,张牟看见刀刃上的血光,本能地抬手遮挡,却被匕首穿透掌心,钉在墙上。火焰舔舐着他的花衬衫,布料卷曲冒烟的气味混着皮肉焦糊味,在高温中化作令人作呕的浓烟。
许铁男退后两步,看着卷毛在火焰中抽搐的双腿踢翻茶几,燃烧的小龙虾壳滚落在地,油汁遇火腾起青焰。张牟的喉咙发出含混的嘶吼,却在匕首被猛地抽出时戛然而止,身体顺着墙面滑下,在火光照耀下,他圆睁的双眼映着许铁男冷硬的下颌线,直至瞳孔被火焰灼成灰白。
火势迅速蔓延,竹帘 “噼啪” 爆裂,火星溅上蛛网密布的天花板。许铁男摸出香烟点燃,尼古丁混着焦味涌入肺部,他望着火焰吞噬两具逐渐蜷曲的尸体,烟头明灭间,后颈皮肤随吞咽动作微微起伏。当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他踩灭烟头,转身走进巷口的阴影,军靴碾过一只被热浪逼出的蟑螂,脆响淹没在越来越近的消防车轰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