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把这些人聚到一起，等到合适的时候，让他们一起站到两族面前，他们本身，就是‘两族可以和平共处’的活证据，说不定能促成和解。”
“你愿意来做这件事吗？”
苏清媚心思单纯如白纸，但并不傻。
张明明一说完，她就明白了重点，只是语气仍有些怯生生的：“你的意思是……等我离开这儿回到仙界，就去把那些和我一样的人找出来，聚在一起……替你办事？”
“不是替我办事，是提前做准备。”张明明摇摇头，神情认真得像刻在石板上，“等这方世界的劫难过去，我肯定要回仙界。”
“既然知道了这些，又清楚暗星星空的天魔就快打过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仙界毫无准备地去迎战。”
“暗星星空？那是什么？”苏清媚眼中的困惑更深了，声音也不自觉扬高。
张明明没多解释，只是摇摇头，把话题带了回来：“这个你先不用管。回答我，你愿意吗？”
苏清媚几乎没犹豫，使劲点头，眼里像重新点着了火，亮得灼人：“你肯信我，我一定尽力做好！我会找到他们，让他们明白，我们不是被抛弃的野草！”
张明明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语气也轻松了些：“不用这么快答应。在我帮你离开封魔山之前，你都有时间慢慢考虑，别勉强。”
他停了停，又轻声补上一句，话不重却坚定：“这不是交换。就算你最后不愿意，我也会帮你走出这里。”
苏清媚不停点头，脸上绽开的笑容像黑夜中突然点亮的灯，连眼角都微微发红：“我懂的！但你交代的事，我真心愿意做。这不为别的，是为了让像我这样的人，有个能站稳脚跟的地方。”
“好。”
张明明轻轻点头，深深望了她一眼，仿佛把未来的某条路交到了她手中。
随后他抬手，掌心浮起淡金光芒，十几只刻着云纹的瓷瓶凭空出现，轻轻落在苏清媚面前的石台上，瓶身还留着他指尖的余温。
“今天是人间的除夕，该吃点好的。这些药能帮你恢复灵力。等我破了封魔山，带你去外面吃热腾腾的饭菜。”
说完，他的身影就如融进暗处的轻烟，一下子从祭坛里消失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苏清媚望着眼前的药瓶，手指刚触到瓶身，就感觉到其中浓郁得快要溢出的灵力，这是连仙界长老都舍不得用的高品阶灵药，能把干涸的经脉重新滋养复苏。
她急忙抬头想道谢，可祭坛里空无一人，只剩她的呼吸声轻轻回荡。
苏清媚呆呆望着张明明刚才站立的位置，眼底水汽越来越重，终于凝成泪珠滚落，啪嗒一声打在石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过了好一阵，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吐出两个字：“多谢……”
话音落下时，她眉心闪过一道细微银光，那些瓷瓶便化作流光，钻进她魂海的储物空间里，像被小心收藏起来的希望。
苏清媚将丹药仔细放好，这才抬起头看向祭坛顶端那片无尽的漆黑，手指不自觉地搓揉着砖缝中的泥土，话音轻得如同飘落的雪花：
“又到除夕了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去走走外面的石板路，闻一闻人世的热闹气息。”
她忽然扬起嘴角，眼里漾开一片化不开的温柔：“但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在身边，就算永远待在这地下，好像也不觉得难受。”
这些话带着少女特有的、刻在骨子里的牵挂，在寂静的祭坛里来回飘荡，像绕在心尖的丝线，久久没有散去。
张明明迈出封魔山那一刻，清晨的雾气正漫过山下的台阶，打湿了他的衣角。
他沿着山道缓缓下行，脚下踩过积雪的清脆声响，竟将心底积压的沉闷一点点化开。
北冥族和人族的仇怨是纠缠了千万年的难题，好比土里埋了把生锈的刀，硬要去拔只会伤到自己。
他这回来见苏清媚，本来就是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
现在结果明确了，有些事就得像织网一样，提早把线头铺开。
毕竟回到仙界之后，很多事情就不由他做主了，谁又能保证，潜伏了无数岁月的北冥族，不会带着深仇大恨重新杀回天界？
到那时候，人族恐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这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也是必须最先解开的难题。
午饭刚吃完，李星瑶和郭卿雪就像一阵旋风似的冲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张明明往院子大门跑，手里还捏着剪得工工整整的红对联：“赶紧赶紧！贴春联是除夕最要紧的事，非得讨个‘新旧交替’的好寓意！”
张明明被她俩拖着走，手指刚碰到粗糙的红纸，就被墨香包围了整只手，那是郭卿雪磨的松烟墨，带着点松木的清涩。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把对联贴整齐，鲜红的字映着院外的白雪，仿佛把过年的味道钉在了门框上。
刚粘稳最后一边，李星瑶就拉着郭卿雪往厨房跑：“年夜饭的猪蹄还没炖软！我们得快点把菜都准备好！”
除夕夜的饭菜香，是人间最温暖的景象，能包裹住所有冰冷的回忆。
可偏偏在这时，“轰隆”一声低沉的巨响猛地从山顶压下来！
整个大旺村的灵气瞬间暴乱形成漩涡，连脚底的石头路都微微发颤，远处的大旺山更是晃了晃，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了一把。
李星瑶和郭卿雪提着菜篮从厨房奔出来，裙角还沾着白粉，袖子挽到了胳膊肘：“怎么回事？是谁这么没眼色敢来搅和除夕的喜庆？”
张明明抬头望向山顶翻滚的云气，嘴角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是他们结束闭关了。倒是挺会选时间，踩着过年的点儿醒过来。”
以两位女子的修为，当然能察觉到山顶汹涌的灵力，只是不如张明明了解得透彻，这大旺山是他设下的五行归一大阵中心，山里的一举一动，都像刻在他意识里的印记。
当初玄煞使者携天道力量冲来时，这大阵硬是顶住了那毁灭性的撞击，连一道符纹都没裂开；更何况它本来就是聚灵锁灵的杀阵，护着大旺村不过是顺手办的“额外活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