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星芒血气的背后,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张明明的眉头紧紧皱着,牙关咬得脸颊都鼓了起来,脸色逐渐发白。
《星枢九转》第二转“锁星枢”,需要借助北斗星力淬炼心脉秘藏,每一寸肌肤都像被星刃反复切割。
半个时辰后,他嘴角渗出血丝,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可眼神却亮得像淬炼过的星芒刀刃。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明明猛然仰天长啸,鎏金色血气轰然炸开,星芒如同锋锐的剑光,“唰”地向四周横扫!
“轰隆隆——”
崖顶顿时地动山摇,旁边突起的岩石直接被星芒血气削成平地,碎石哗啦啦滚下山坡,砸得草木噼啪作响。
山下的大旺村原本一片寂静,这下瞬间灯火通明,几道身影裹着罡风冲向崖顶,是村里的武者,他们以为是敌人来袭。
但他们刚到山脚,就被陈锋和田林拦了下来。田林挥手喊道:“都回去吧!是张哥在修炼,没事的!”
领头的许晶晶紧握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刚才那地动山摇和带着星芒的血气,差点让她以为张明明遭遇了星力反噬。
陈锋猜得没错,张明明的实力确实提升了——他现在是“半步两仪境”。所谓“半步”,是因为他的肉身早就通过星力达到了两仪境门槛,缺的只是“悟道”——走出属于自己的“星枢道”。
既然修炼了《星枢九转》,他的道只能是“星枢肉身道”。
星枢肉身道,就是把身体当作“星辰道器”:用肉身引动星辰破碎虚空,靠星力硬扛天雷劫,肉身既是渡世的星舟,也是最锋利的星刃。
等彻底领悟后,就能修成“星枢法身”——到那时,手指能召唤星雨,掌心能握住星核,真正做到我身即星辰。
这不是狂妄,而是刻在《星枢九转》传承里的信念:以星辰为骨,以灵魂为枢,我身无敌,可镇压诸天。
现在的张明明,肉身七大星枢秘藏都被星力淬炼得闪闪发亮,突破蜕凡境的条件早已满足,可他就是卡在“悟道”这一步。
黄帝归元经传承和羲和传承里都有关于肉身证道的记录,但那些是针对“没有星力传承”的修炼者看的。他们需要滋养神魂、积累道韵,可张明明的神魂早就通过星力锁定了星枢,根本不需要走这一步。
《星枢九转》走的是“星力淬炼秘藏,秘藏滋养神魂”的路子,他的神魂只会随着星力增长,不用特意去培养。
“星枢成道,一念碎天,星芒千里,血气不枯,万古如星……”
张明明反复念叨《星枢九转》传承里的这句话,像在咀嚼一块带着星力的硬骨头,明明感觉有一道星芒在识海里闪烁,可伸手去抓时,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时间一天天过去,每天白天,村里的武者都能看见:大旺山崖顶上空,悬浮着一道笼罩星芒的黑色身影,就像一尊被云雾包裹的星辰雕塑。
时光如沙,从指缝里溜走,五天很快过去。晨雾笼罩着大旺村的青瓦土墙,腊月二十九的晨光穿过云层,给村庄镀上浅金色——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街上本应飘着蒸年糕的甜味,传出剪窗花的谈笑声,可这时大旺村却格外安静,只有灵泉边的半空中,一道身影像石像般静坐不动。
那是张明明。
他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原本环绕的雄浑气血也已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枯寂的平静。
才五天时间,胡茬就像野草似的长满他的下巴,遮住了原本硬朗的轮廓。灰袍上落满薄灰,连睫毛都沾了尘埃,看得出这五天五夜他一直悬空而坐,没动过地方,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离他不远的灵泉洞口,叶疏影持剑站着,黑发如瀑,白衣似雪。
她出关已有两天。两天前那道震动四方的剑意,至今还让武者们心有余悸。那剑气锋利又纯净,像是昆仑山顶的冰雪,又像深海激荡的浪潮,把天地灵气都搅动起来。
那天,叶疏影彻底领悟了张明明修改过的《飞仙剑诀》,冲破瓶颈,打破无相巅峰的束缚,真正踏入了两仪境,成了名副其实的红尘剑仙。
更让人震撼的是,翻遍武道史书,近一千五百年里,从未有女子达到这个境界,她是这片大地上千年一遇的女剑仙。
走出山洞时,叶疏影一眼就望见了悬在空中的张明明。
她紧紧皱起眉,脸上全是担忧,那样子让她心里一紧。
她太明白突破两仪境有多难了。
从无相巅峰到两仪境,她花了整整七年,日夜与剑相伴,与心魔抗争,这已经算是武道界里极快的速度。
多少活了几百岁的老前辈,卡在无相巅峰后就去闭生死关,把一辈子修为押在那一点机会上,可结果九成以上的人都成了洞里的一把土,到死也没能迈出那一步。
红尘仙的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更何况,张明明走的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那不是千年流传的正统武道,而是他用自己作赌注,向天地争来的一条全新途径。
这条路上没有前人的足迹,没有功法可参考,连能借用的经验都没有,他只能独自在黑暗里摸索,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失败。
叶疏影握紧了剑,剑穗在风里轻轻摇摆。
她知道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这儿,替他护法,不让任何事打扰他。
她也清楚,要是张明明太着急、强行突破,她必须全力阻止。
她见过太多天才因为急功近利而毁了自己,她绝不能让张明明也走上那条路。
五天时间,在叶疏影的默默守护中慢慢过去。
傍晚来临,太阳西沉,天边被染成一片刺眼的红色,云像凝固的血,透出不安的气息。
可奇怪的是,本该干燥的腊月,大旺村上空竟下起了小雨。
雨丝细细密密,沙沙落下,像春天的雨,打在皮肤上凉凉的,却又带着一丝暖意。南省的冬天并不太冷,可这样温暖的冬雨,谁也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