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切的呼唤如同退潮般慢慢消失,当四周完全静下来,他才敢把眼睛睁开。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手指一缩。
“对不住……”他望着身后空荡荡的黑暗,嗓音沙哑地低语,“要是能选,我肯定救你们。可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已经不在了。你们不是我真正的爹娘,只是有人拿来扰乱我心神的东西。”
“过了今天,再没什么能让我停下脚步了。”
“轰——”
随着这句话,一股强悍气息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原本被压制的力量重新奔涌在全身经脉,连精神都清明起来。
张明明一转头,望见断尘桥末端亮起一团昏黄的光晕,这座要他放下过去的桥,总算到了尽头。
脚底的藤木板不再摇晃,他迈出的每一步都轻而稳,没有丝毫犹豫。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懂了“断尘桥”的考验:两次幻象,都冲着他心里最放不下的地方来。
头一次是亲生爹娘的声音,他忍住了没回头;第二次是养父母的哭求,他虽然转过身,却一步也没退。他太熟悉养父母了——他们从来都是把吃的留给他,催他“别回头,快跑”的人,绝不可能在一条死路上,拖他后腿。
他终于醒悟:只要刚才他往后挪上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整座桥就会塌掉,他将坠入万劫不复。
设下这关的人,实在太懂人心的弱点了。
张明明走过吊桥,双脚踏上实地。抬眼便见到前方竖着一座两人高的玉石牌坊。
牌坊上雕着朦胧的云纹,表面泛着淡青的锈迹,透出古老遥远的气息。那抹暖黄色的光,正是从半掩的门缝里漏出来的,仿佛在迎接他进入下一个未知的世界。
看到这,张明明的脚步只顿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转为坚定,他迈开步子,朝着那座悬在虚空中的玉石门走去。
他心里明白,自己拼了命才闯过前面三关,现在已站到最后一步。
如果这时候退缩,不跨过这道门,不去看清背后藏着什么,那这份不甘会缠他一辈子,到死都闭不上眼。
稳稳立在玉石牌坊前,张明明仰起头,当视线落在那晶莹的坊身上时,心头猛地一震,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座玉坊高达百米,像一整块冰雕玉砌的山峰立在眼前,柱身上刻满了盘旋缠绕的云纹,那些纹路柔和却深邃,带着跨越漫长岁月的古老韵味。
尽管他完全读不懂这些图案的含义,但本能告诉他,这些温和的纹路里,藏着撼动天地的奥秘,绝不是普通的东西。
站在这巨物面前,张明明觉得自己像一粒尘埃。即便如此,他还是深吸一口气,伸手朝那冰凉的门柱按去。
在碰触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触发机关的准备,毕竟这牌坊仙气弥漫,肯定不简单。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的掌心贴上玉柱,稍稍用力,那道看似厚重的玉石牌坊竟像水面一样漾开波纹,缓缓分出一条路来。
“嗡——”
随着一阵低鸣,玉石门中间裂开一道缝,一道纯净柔和的灵光从缝隙里涌出,照在张明明全身,他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过了片刻,等身体适应了这光芒,他才重新睁眼。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仿佛一步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无比宏伟的巨型石台,整片台面笼罩在浅淡的霞光里,那光既柔和,又透着不容亵渎的庄严。张明明站在原地看了半天,也没找出这些弥漫四周的霞光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忽然,他心念微转,体内真气流动,整个人如一片叶子般轻轻浮起,向着石台中央飘去。
随着高度上升,他终于看清了石台的全貌,心里的震撼更深了。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那些笼罩石台的淡淡霞光,全都源自中央那座玉质的莲台。莲台共分九层,每一层都刻着不同的珍禽异兽,花瓣边缘流淌着细碎的灵光,宛如一条微缩的星河,熠熠生辉。
莲台东侧,悬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澄澈,泛着清辉,显然代表太阴;西侧则对应一盏琉璃灯,灯芯上跃动着温热的火焰,无疑是太阳的象征。
张明明的视线在莲台周围移动,当看到莲台正中央时,他眼神一凝——那里,竟静静悬着一只古朴的木盒!
他心头一跳,身形倏地一动,如鬼魅般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稳稳立在木盒旁边。
这木盒不算太大,长约三尺,宽约一尺,高度不到两尺,通体散发着与玉石牌坊相似的温润气质,显然是用上古年间的神木所制。
这让张明明有点吃惊。按炼器的常识,上古神木虽然结实,却很容易损坏,用它来做储物匣,通常要花费极大功夫,不是一般修士能办到的。
他缓缓靠近木盒,运转神念仔细探了一遍,却没察觉到任何禁制或不对劲的地方。
张明明在那只旧木匣边上慢慢转着圈,眉毛不自觉地拧成了一团。这盒子的每一面都镶着各式宝石,可他瞧来瞧去,只能勉强认出两颗刻着聚灵阵纹,剩下的那些宝石上,线条弯弯绕绕,图案古里古怪,完全不在他的知识体系内,怎么都琢磨不透。
再怎么说,他上一世也是仙界鼎鼎大名的玄宸天王,什么稀罕物件、古老图录没见过?但这木匣上的纹路硬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心里不由得更加纳闷。
转到木匣正面时,他眼神忽地定住了。匣盖角落那儿,竟刻着一排小字,小得像蚂蚁爬过似的,要不是他这会儿全神贯注,八成会漏过去。
可这字实在古怪,既不像仙界的文字,也不是凡间任何一种书写式样,张明明瞪了半天,半个字都没认出来。
正发愁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先前得到的黄帝归元经传承里,有一段关于远古铭文的记录,竟不受控制地自动浮现,在他心里快速掠过。
真没想到,黄帝归元经里头,居然收录了这种古老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