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用胳膊托着知鸢进入正殿,把她稳稳放一旁的圆凳上。
“来,崽啊,咱们该学习了,爹给你上课,之前的洪荒篇结束了,今儿我们讲讲封神时期”。
知鸢小尾巴一晃一晃,耳朵竖起来,眼睛放大布灵布灵,两只手并拢乖乖摆在膝盖上,满满写着我是课代表。
饕餮脑子的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所谓封神榜,就是天庭入职名单,上头提前编好了名,然后一个坑装一只牛”。
“天庭职位同牛马锁定,无法升职,无法辞职……”,
“彼时三大教派中的截教阐教人教,各门中修仙者皆不愿前往,上头便弄了场大战,把不乐意的搞死算球……”。
“如此……便成就了封神榜!”。
知鸢听得认真,捧着下巴鼠头鼠脑,她爹说完后一个劲儿盯着她咧嘴笑,期待满满等着她发言。
“外边的东西……好像都很坏”,知鸢在他的疯狂暗示下,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饕餮重重点头,趴下身尽可能跟知鸢平视着,很严肃交代她,“对,可坏可坏了”。
“爹爹跟你说个事儿,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爹跟几个老朋友约在蓬莱岛喝酒吃花生米,就上次给你带回来新衣服那仨货”。
知鸢习惯性挠着下巴,问,“是混沌叔叔、琼觞叔叔、还有梼杌叔他们吗?”。
三位叔叔都很厉害,是除了她两个爹爹以外最厉害的了,就是做事有些奇奇怪怪的,经常翻窗或者从房顶上伸手进来把她偷出去,带着她到处胡吃海塞,招猫逗狗,冲浪越岭……
他们还都教会了她很多技能点,也会拿他们收藏的神芝草给她做零嘴。
甘甜水嫩的,带着一股淡淡香气,每次吃完她就感觉浑身充满正能量。
饕餮再次重重嗯一声,点头道,“对,就是他们,听你爹继续说啊~后来呢,我们仨聊完天准备四处走走转转消消食,顺便去人间溜达一趟看个戏”。
“结果才出山洞口,竟碰上个自称什么父神的东西,看上了你傻叔头上插着的那根草,二话不说要抢了种土里就算了,还想把我们摁地上摩擦摩擦丢洞里看守着”。
“什么玩意儿啊~忒不是个东西了,焉坏焉坏的,最后被我们兄弟几个联手胖揍了一顿,裤衩都给他扒拉下来了……”。
他没说的是……期间几人差点被给算计上,谁能想到对面干不过竟准备背后下黑手。
好在当时他体内沉睡的蚩尤正巧醒来,这家伙也是个老阴批,两人之所以合体不就是他被对方弯道超车中招的么。
最后他们几人分食了那人一半的神力,本想把剩下一半给一块儿吞了,奈何一不留心打了嗝便不妨让他给跑路了。
知鸢听完后若有所思起来,第一百次的对外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兴趣。
……天地这么广阔,她想出去转转。
还有那什么人间戏台子,她也想听听,话本子上写的多多,痴男怨女的她都翻烂了。
不过青鸾姐姐说外边的人基本都是花花肠子,很难应付。
尤其提了男人,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摸着鼻翼下会呼吸的就是渣男,不会呼吸的就是死渣男,得挂在墙上才能老实片刻。
她不懂是什么意思,挂起来的一般不都是刚宰杀了等着烧烤加料酒的鲜肉吗?
这天过后,知鸢心痒痒,十分难耐,最后趁着她两个爹闭关修炼的时候扛着小包裹挖地洞留书出走……啊不,是出门游历了。
当然,他们仨都是有独门感应的,等他们醒来后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几月后,人间,东荒俊疾山……脚下。
知鸢逛街逛街的从街头晃荡到巷尾,几乎吃遍了所有图册上的美食,肚子圆滚滚了一大圈儿。
又去了爹爹们说的什么酒楼,茶坊,戏厅……玉器堂……临近傍晚时分,她已经整个人换了样。
知鸢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想着寻个店家住一晚,明日起来接着浪,没想到在一处岔路口遇上了一位姑娘。
这姑娘很是奇怪,身着素衣是为凡人,却真容绝美,眉心一抹朱砂红,手执一柄精美玉雕扇,扇面透着一抹浑厚的灵气……眼神清澈透亮,很是纯净。
啊当然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竟也是双魂一体。
醒着的这位,是只白毛凤凰。
睡着的那位……是一只,九尾白狐。
可还有个奇怪的点,这具身体明明同白狐更贴合啊,为何醒来的竟不是她呢?
知鸢想了又想,好奇心起来了,她给自家青鸾姐姐千里传音,反正她是知道自己偷溜的。
饱饱睡一觉后,次日一早才得了姐姐的回音,知鸢抱着海螺听完后。
一时陷入了久久沉默。
历劫?
神仙升级若遇瓶颈大多都会选择去往凡间历劫,尤其上仙晋上神,这几乎是躲不掉的一环。
其它族群大多都是搞事业,搞慈善,搞文学……倒是九尾狐族不太一样,她们谈恋爱。
为此还研究出了个相当高大上的名字,叫什么历情劫,体会什么是爱情的酸甜苦辣咸。
所以……
知鸢挠着耳朵:那只狐狸的身体正在历劫,真正干活的却是白凤凰!
青鸾姐姐重点强调,若是历劫成功,果实便会由身体原主人摘取,可若是失败了,那死的人也不是她。
知鸢再次挠挠耳朵,忍了又忍没忍住:真是缺大德了。
她洗洗干净打开窗子,鼻子稍微动动嗅了三两下,很快便精准捕捉到昨儿那只白凤凰的味道。
其周围嘈杂气乱,摆摊着许多果蔬肉质……是民间菜场。
知鸢溜溜达达到了地方,瞧见那倒霉催姑娘正傻乎乎捏着颗一看就酸不拉几的葡萄往嘴里塞。
而后又见她果然面部扭曲五官挪位的提着篮子想要跑路,没再继续听着对面那位老太婆的忽悠。
说什么葡萄是难得一见,乃长安城进口来的,千金无价。
啊呸呸呸!!!
真能诌。
知鸢跟了两步,姑娘好像并不是有心防范的人,小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就这么七拐八拐的,对方停在了一处小径上。
她也跟着停了下来,同时沿着路段看去,应该是通往山上,抄近道开出来的。
知鸢扫了眼周围,且闻了闻,确定方圆百里空空荡荡一片空白后,指尖微微轻动,溢出来一丝灵气,飘啊飘的落在那哼哧哼哧往上爬的姑娘身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面前的人就软趴趴倒在了地上,无知无觉。
不一会儿,从她的身体内飘啊飘的挤出来一缕魂魄,知鸢眉头顿时成堆折叠。
这灵魂,实在是够残的,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破破烂烂,做成外套披在身上都没法防晒,缥缥缈缈已经快没法保持原样了。
只见她反应了许久好似才隐隐醒来,第一时间便是看向地上的人,随即其眼底飞快滑过一抹狠戾,眼瞅着就要举起手干她,奈何实力不允许,放老半天杀招没见个效果。
这才幽幽转过头来,也终于看清了边上还有个知鸢:
“……多谢,我被这母狐狸的父亲使了秘术困于她体内,替她消灾解难,抵除业障,若非她意外下凡历劫,我估计很快便会被她消耗殆尽,身死道灭魂飞魄散,永远没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得亏得白止那个老贱人占便宜是一点都不讲究,历劫都让人代替,光想着坐享其成,一步登天。
可也同样困住了她的记忆,若是历劫途中一个不小心出现生死劫,她就真的是纯纯给人做嫁衣裳,妥妥的工具人大冤种了。
知鸢走近两步后戳了戳她瞧着一晃就散的架子,说道,“你好像要不行了”。
“不过我可以帮帮你”。
紧随其后的,知鸢提了条件:“听说你们凤凰一族尾巴上有三根羽毛,很特别,我爹爹们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他们做一件衣裳”。
少绾:“……爹爹……们?”,这姑娘家中莫不是一妻一夫多男?
女尊?
知鸢点点头,伸出剪刀手在她眼前晃悠,“我有两个爹,不过他们是一体的”。
少绾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问出口,“那么……你娘亲呢?”,
闻言,知鸢神色一顿,眼底迷茫了片刻,道,“我没有娘,爹说他又当爹又当娘”。
少绾一听脑海中就立马各种版本来袭,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最终归于平静。
“我可以给你,我有三根,都给你也无妨”,反正还能再长出来的。
知鸢摇摇头,“我只要两根,我只有两个爹”,然后她又从脖子上掏出一个葫芦串把她收了进去。
“这是我家里的烛龙叔送给我的,可以温养灵魂,你好好在里边待着,等过个百八十年的,你就应该能出来了”。
少绾一进去就开始犯困了,在感知到周围充沛的灵气后,再次撑着一口气道了谢,才彻底闭上了眼。
知鸢瞥了一眼地上的姑娘,突然发现这位的眉眼间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好像没之前那么……精致灵动了。
稍微想了想,她约莫猜到为啥了,也不再多加逗留,咻的一下爬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