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冰箱上，单膝屈起，抓着咖啡的右手搭在膝盖上。
黑暗的夜里，微亮的灯光下，穿着西装裤的男人双腿格外修长。
“要不要？”任盈冉举了举酒瓶。
男人看都不看，也不作声，认真喝着咖啡。
任盈冉自顾自喝，每次知道一小口，慢慢品着。
安静了一会儿，男人拉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啤酒。
他喝了一大口，才扭头，看着身旁的女人。
任盈冉半边脸背光，侧脸镀上一层金光，少了一些精明，倒是没那么讨厌了。
“你肯定得罪过很多人。”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你以为我是你？”她回道。
男人蹙眉，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任盈冉解释说：“坐在你这个位置的，不管你做的再好总有人不喜欢，全国十亿人口，无形中就会得罪很多人，我再怎么让人讨厌，也比不上你！”
“你的意思是……我们彼此彼此？你同意我的话？”
“当然不同意，我可没得罪过人。”她仰口喝了一口酒，“我是心理医生，都是在帮助人，怎么会得罪人？要说得罪人……”
她瞄了他一眼，“只有你一个！”
“哼。”男人冷呲，没说话，继续喝啤酒。
任盈冉右手撑在膝盖上，歪头盯着他，男人的脸对光，看得还算清楚：“我刚才的话说得对吧？因为我知道你所有不愉快的经历，所以你很讨厌见到我？”
龙帝博不看她，沉默着。
她叹了口气，低头给自己杯子里倒酒：“用不着太在意，真的，你的案例在我这里只算普通的，如果按照1至10等级分类，顶多到5！而且你的病好了，都过去了……唉……”
她又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怕他不相信，告诉他说，“在接你的案子前一年，我遇到过一个女孩，十三岁起被父亲囚禁，囚禁了长达十年！她被关在地下室，长年不见阳光，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封闭式屋内……”
“十年间，她生下四个孩子，全都夭折，那些孩子就被埋在床边的地底下，她尝试过无数次自杀，但都被制止，那恶魔父亲把她绑了起来！当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长期被捆绑的双手双脚骨骼严重畸形……”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有些波动，喝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那个畜牲居然还是她的亲生父亲！被抓后不但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还出示了一份患有精神病的证明，最后成功脱罪！”
“那个女孩呢？”龙帝博第一次很平和地与她说话。
“女孩？呵……死了。”她捏紧了杯子，脸色冷如冰霜，“她无法适应这个社会，也无法忍受世俗的眼光，更无法抹去心里的阴影，哪怕每天心理辅导也没效果！这都是什么世道？什么法律！？”
可能喝多了，她情绪激动，愤怒的眼有点红，“凭什么一张精神病证明就可以脱罪，而一个无辜的人就要遭受无尽的痛苦！？”
“法律总有不完善、总会有漏洞……”男人看着她的脸，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所以，在接我的案子时，你要用准确的数据评估我的心理状况，而不受任何因素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