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皇上过继后成为帝王,却忘记了养育恩情,还要将王府众人赶出京都,如同发配一般逐去了岭南。
岭南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自古以来的流放之地,王府到底犯了何罪,要如此糟蹋。
虽然不久前宋九还遭受流言蜚语,说她不守妇道单独入魏府见魏相,还传出男女单独在书房相见行苟且之事。
但如今护国夫人也得被逐出京都去往岭南,百姓们又替她委屈起来,护国夫人对百姓有恩,贤王亦是如此,他们怎么可以落得如此下场?
出丧时,任家人披麻戴孝的出来,围观的百姓忍不住落下了眼泪,那场面一度失控。
秦楼上,曹远丰与几位大臣一起,亲眼看到王府出殡的队伍被京都百姓一路相送,哭声震天,倒是让曹远丰有些意外。
秦楼另一间房中,谢府大公子与边关大将相聚,听到底下的动静,起身来到窗台前,颇为意外的惊叹道:“想不到贤王如此得民心,便是护国夫人先前的流言也未能消除百姓的热情,当真是厉害。”
谢大公子说完冷哼一声,那名边关大将却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似有其他想法,脸上却是不显。
“好在这伙人被发配去了岭南,以后在京都碍不着我的眼。”
谢大公子再无心思细看,回到了座位上,今个儿他代替父亲前来与大将相谈,为着的是边关与寮国使臣的和谈,必须尽快将寮国使臣送来京都,促使这一次长公主和亲稳住局面。
那边关大将也收回目光,回到座位时不免提了一句:“左相之意,下臣自是明白,只是今日贤王出殡,深得民心,恐怕长公主和亲一事有阻碍。”
“燕国礼制,于长公主来说她得守孝三年,在这节骨眼上将她送去和亲,恐怕皇帝不准,百姓亦是不准,左相大人莫忘了天下寒门士子之威力,这些人便是皇帝散布在民间的嘴,他们一旦煽动起百姓来,左相定也为难。”
谢大公子冷哼一声,他们世家从来不惧寒门,这些寒门在朝中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怎么与他们斗,还敢在民间煽动,谁敢煽动谁就死,莫忘了兵权在他们姓谢的人手中。
“来了,来了。”
底下又传来激烈的声音,只见承德街的前方,顾谨言带着一队官兵赶了过来。
顾谨言带着悲痛的心,替皇上送贤王一程。
百姓们见到官兵,还以为皇上亲自来送贤王了,没想到人群里并没有皇上,不少老人感叹道:“过继了,亲情就断了,可叹,可叹。”
随着官兵的到来,承德街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宋九坐在马车里,听到外头的动静,她抹去眼角的泪痕,伸出素手挑开帘子,露出粉脂未施的素脸,眉宇间除了悲伤还有憔悴,她的这副模样倒是让人看着更不会起疑心。
只是无人知道,宋九所悲伤的人,正是她的婆母,她顾全大局,没有告诉家中任何人,可是婆母却因此伤心过度而亡,这是她的错,她是内疚是遗憾。
秦楼上的谢大公子看了一眼车帘子,语气冷淡地说道:“虽说贤王痴傻,然王府没了贤王在,也不过是些妇道人家罢了,不足为惧。”
皇室荣家,更是无人能支撑,谢大公子越发的轻视起来。
顾谨言来到马车前,对上宋九的眼,便明白了她的用意,随即,顾谨言带着官兵维持秩序,并明令禁止百姓靠近队伍。
有百姓要跟着出承德街,官兵站在队伍的末端一排,无人再敢跟随前往,队伍走得也顺了些。
只是瞧着队伍快速离去的样子有些奇怪,这是没打算让京都的百姓相送,得快快出城去了。
队伍从承德街出来,外头终于清静多了。
另一辆马车里,大嫂沈秋梅看了一眼同自己坐在一起的二弟媳杨冬花,以及她怀里抱着的雨哥儿,她脸色有些苍白,眉目间更显得有些焦虑。
杨冬花只顾着悲伤,心头有许许多多的疑惑,依着她直爽的性子,放在以前早问出口了,可她憋到了现在,这会儿眼神落在大嫂身上,话题是欲言又止。
沈秋梅突然开口:“二弟媳,抱紧雨哥儿,抓紧扶手。”
杨冬花还想着问情况呢,没想大嫂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脸的奇怪,“大嫂,这是怎么了?”
这些年掌家的大嫂成了她的主心骨,大嫂说的话一定有她的深意,可是这是什么深意?杨冬花真的要憋死了。
沈秋梅无奈一叹,解释道:“怕是要出事,咱们还是小心些。”
大嫂一定知道些什么,她为何什么也不告诉她,便说今日离开京都,扶灵南下,为何大嫂只带走了轻便的细软之物,其他的全部留下了。
杨冬花原本有许多东西要带的,可惜来不及收拾,最后也听大嫂的,只带了一个小包袱,里头丛是值钱之物和日常带的首饰。
“要来了。”
沈秋梅再次开口,她已经双手抓紧了扶手。
杨冬花只好听话照做。
队伍已经出了承德街,周围百姓被官兵赶开,前头空旷。
宋九双手握紧,对面坐着的小西见状,安慰道:“三嫂,莫怕。”
宋九心头复杂,似是在等着最后一刻。
果然条件很成熟,在这空旷之地下手正是时机。
队伍才到这儿,前头的马就有了骚动,有人在街头撒下了药汁,使得随行的马匹狂躁不安起来。
宋九抓紧扶手,小西却是蒙了脸翻身出了马车。
只见两边店铺屋顶突然出现黑衣人,且目标明确的冲向出殡的队伍,其中领头的黑衣人更是什么也不顾,直奔后方的一具棺木。
按理说,这两具棺木,前头的该是长辈任婆子,后方的便是贤王了。
但这些人为了保险起见,两具棺木的方向都派了人,而领头的黑衣人更加确信是后方的这具,所以使了浑身解数,中途不与人打斗,靠近了棺木,手中的大刀直接刺入棺木中。
若是棺木有人,那么这一刀直中心窝,即使没死,也会死在这柄锋利的大刀之下。
从马车中飞身而出的小西已经认出这批刺客所佩戴的大刀并非出自中原,且是上等的好兵器,一具棺木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