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虚一印加持,离阳纵使不刻意催动御使二字真诀,在这茫茫无尽虚空之中仍如鱼得水。
只是,挪移没几次,堪堪彻底远离了那片赤陨乱流带,方才取得的鸿蒙子珠便像是按捺不住了,迫切想要与母珠相合为一。
(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来吧?)
他稍加思索,神识掠过四周,最终定格在了一处相对偏僻、由几块巨大陨石天然形成的隐蔽夹角,那里看上去较为顺眼。
“咳咳,妹妹,不若暂歇片刻?为兄方才怕是受了些许冲击,气机不稳。”
理由很勉强,并且也不做任何伪装,面色红润得很,哪里像是遭创。
但并非离阳不愿,只是这样做,在一位纯阳大尊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干脆敷衍了事。
“既然如此,哥哥便休憩片刻吧,放心好了,妹妹会在一旁护持的。”
而也不出所料,紫胤并不在意,依旧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小妹角色,离阳微微颔首,随即便调转方向,落在了方才选定的地方,随手设下几道简易禁制,做做样子,这才掏出两颗珠子,分别托在左右手上。
甫一显现,子珠便震颤得愈发剧烈,散发出如同心跳般的搏动韵律,一种源自本源的渴望无比清晰。
“瞧你急得。”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两颗珠子自行悬起,在短暂的延迟之后,子珠陡然加速,直接与母珠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仿佛回归母体般的宁静与圆满。子珠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母珠之中,再不见踪影,只余下阵阵涟漪,但很快便平复下去。
嗡——!
伴随着一道奇异的蜂鸣声,融合了第一颗子珠的鸿蒙母珠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缓缓转动,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混沌光芒,笼罩着离阳全身上下。
他能够隐隐感知到一种仿若复返娘胎的本真之觉,先天之先天,本源之本源,将周身映照成一片鸿蒙未开的景象。
一股精纯至极、古老苍茫的鸿蒙紫气凭空生出,如同涓涓细流,环绕转动,进而钻入离阳的躯体,流转四肢百骸。
此物乃是天地未开、大道未显之时最本源的能量之一,蕴含着无穷的造化与奥秘,所过之处身心皆如同被最温和的母泉洗涤,变得无比澄澈通透,以往修行中许多晦涩难明之处,此刻竟豁然开朗,甚至于所修诸多大道,亦经受了一番洗礼。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当鸿蒙紫气在他体内流转了足足三百五十六周天,一段被埋藏了无尽岁月的信息碎片,便如同解封的卷轴,缓缓在离阳的心神中展开。
“……集九子,唤母神,开天门,入始境……”
“……太古之盟,星辰为契,唯鸿蒙之体,可承其重,启其门……”
断断续续的意念,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浩瀚无垠的星空祭坛、九枚鸿蒙珠环绕着一道模糊的、仿佛由混沌之气构成的巨大门户、门户之后隐约透出的、令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古老气息……
信息虽不完整,但核心意思已然明了:
集齐九枚鸿蒙子珠,与母珠相合,便可开启一处名为“始境”的太古遗迹!
而这处秘境的开启,似乎还有一个关键条件——需要“鸿蒙之体”才能承载其力,真正打开门户!
“鸿蒙之体?”
离阳堪堪踏足浑天之境,尚未触及鸿蒙始初,自然和这所谓的鸿蒙之体八竿子打不着。
但他那古灵精怪的丫头——离元荇,却是自鸿蒙元胎点化而来,身负最本源的鸿蒙之气,再加上来之前天璇已告知过,此物乃是女儿的机缘,便不难推断出对方便是鸿蒙之体。
“如此说来,集齐九珠之后,还得带那妮子一起?”
离阳若有所思,虽然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麻烦事,但就怕离元荇境界尚低微,进去恐遭不测。
“必须先问问天璇。”
心中暗暗下了决断,这才将已平静下去的鸿蒙母珠小心收起,注意力重回现世,自然引来了某人的注意。
“哥哥似乎又有所精进?”
紫胤适时开口,依旧是那副好奇妹妹的模样,但她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离阳自是点了点头,却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还不知,妹妹可曾听闻过始境?”
“始境?”
听到这两个字,紫胤绛色的瞳目之中罕见流露出一丝异彩,虽转瞬即逝,但也足以令离阳心中一凛了,他不禁猜测其来历。
“太古秘境,因果甚大,哥哥福缘深厚,但亦需谨记,欲承其冠,必承其重。”
单单撂下这句话,紫胤便不再多言,复归沉默,也不知是讳莫如深,还是单纯不想干扰旁人机缘,毕竟纯阳大尊一言一行皆为天生号令,不可随意行使。
离阳见状心领神会,便也不再追问,起身撤去周围禁制,望向中机海那混乱的深处。
“走吧,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碎星湖位于第一层级的边缘,与第二层级接壤,可以说恰好是他当前境界理论上可以到达的极限,再往前,进入第二层级,萃真大圣便开始多起来,蜕凡修士虽仍旧可以行走,但若是碰上魔道邪修,在劫难逃。
当然,若是有一位纯阳大尊在一旁护持,莫说第二,就是第三层级也大可去闯闯,只是这样做并无多少益处,纵使得了机缘,也多半与修为不符,难以炼化。
更何况,离阳向来不是喜欢以身犯险的人。
只是撂下这句话,他正欲破空而去,紫胤却突然发话了,语气莫名:“哥哥不妨再等等。”
此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离阳身形陡然一滞,他回首看向对方,面露些许不解,正欲开口问询,却不想下一息,不远处的虚空竟是顷刻不自然地扭曲起来。
被阵阵涟漪包裹的时空漩涡之中,一艘通体玉白,框架镂空,缝隙间散发着幽幽清光的飞舰缓缓驶出,前半部分尚且完好,但后面已烂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引擎区域,已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解,显然状态不太好。
“这是?”
“玉光族的方舟,哥哥,你如果要找鸿蒙子珠的话,或许可以从她们身上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