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进一退，很快，潇倾辞便被离阳逼到了崖角，身侧就是万丈深渊，避无可避。
后者却不依不饶，打算一撞到底，又挪了挪屁股，与前者挤在一起，能够清楚感受到彼此的体温，甚至于气机都隐隐勾连在一起。
潇倾辞苍白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转过头去不敢对视，纤纤玉指紧紧攥着衣角，满头青丝随着习习夜风飘散如云。
见状，离阳不禁扶额，开门见山：“师姐，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还是说田师兄？但他若是在天有灵，见到师姐你这般模样，定会失望至极的。”
他不愿浪费过多时间，待会还要去看看雪初蕊那丫头呢。
听得这话，潇倾辞顿时娇躯一颤，猛地摇头：“不……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离阳倏然起身，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瞧你现在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好歹也是九霄宫外门弟子，怎地连这点挫折也扛不住？连下界修士也比不过，师弟我真要怀疑师姐你当初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了。”
说罢，也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直接袖袍一拂，转过身去：“既然师姐你执迷不悟，那我俩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师弟已入内门，拜进吴长老座下，今后你我便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撂下这句话，离阳抬腿便欲离去，而也不出所料，有一只手猛地探出，拽住了他的衣袖！
正是潇倾辞，此女原本黯淡的眼眸中此刻盈满了慌乱与急切，好像之前的矜持和躲避都被方才决绝的话语击得粉碎。
“别走！”
她声音带着哭腔，美目中流露出一丝哀求的意味，楚楚可怜：“我不是……我没有执迷不悟！”
离阳挥动臂膀，打算扯回衣角，却不想对方力道极大，指尖甚至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根本牵不动。
只能无奈叹了口气：“那师姐你就跟师弟我回去好不好？别在这让明师姐他们担心了。”
闻言，潇倾辞有所意动，但随即却又面露犹豫，她紧咬着下唇，眼神挣扎，拽着离阳衣袖的手却丝毫未松，反而更紧了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夜风吹得她发丝凌乱，更添几分凄楚。
“我…我不是不想回去……”
她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大家……尤其是……尤其是你……”
“哎？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听闻此言，离阳顿时眉头一挑，十分意外，摇了摇头：“师姐，我没事，好着呢，不必担心。”
“这我当然明白……”
潇倾辞小声嘀咕了一句，昂首偷看了他一眼，但随即视线很快便转到别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思念……”
最后几个字细若蚊蚋，几乎被夜风吹散，但修士感知何其敏锐，离阳听得一清二楚，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此女，伸手摩挲着下巴，轻笑道：“倒是后知后觉，师姐你身上自带一股清秀灵气。”
话音带着几分戏谑，目光在潇倾辞因窘迫而微红的耳根处流转：“而且方才离得远未曾察觉，如今凑近了细看，才发现师姐竟也是个美人胚子。”
这话说得直白又轻佻，与他平日里那副略显散漫却还算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潇倾辞被这般略显突如其来的评价弄得一愣，随即脸颊“唰”地一下红透，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攥着离阳衣袖的手，下意识又想后退，却忘了身后已是崖边，脚下一滑！
“小心！”
离阳反应极快，手臂一伸，便揽住了对方的腰肢，将人稳稳带回安全处，温香软玉撞入怀中，带着夜风的微凉和女子特有的柔软馨香。
潇倾辞惊魂未定，双手下意识地抵在离阳胸前，心跳如擂鼓，呼吸都乱了节拍，两人距离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后者低头看着此女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因惊吓而水光潋滟的眸子，思索着此时此刻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亲上去？
（这么放荡，不太好吧？）
离阳最终还是断了这个念头，扶着潇倾辞站稳便抽身回来，殊不知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咳咳，师姐若是对师弟有意，便大大方方讲出来，何必一个人在这里自讨苦吃？”
“还是说，师姐莫非认为师弟入了内门，便再无缘法，所以郁郁寡欢？”
虽不知此女为何对自己生有情愫，但这也不妨碍他缓解刚刚的尴尬，只是没想到此言一出，潇倾辞竟是莫名低下了脑袋，怕是说中了。
离阳不由失笑，故作严肃：“原来师弟在师姐心中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辈，实在是伤了师弟的心。”
“我……我不是……”
潇倾辞喃喃自语，语气微弱，头也不敢抬，显然心虚得很。
离阳却不再逗她，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平和了些：“师姐的心意，师弟我大概明白了。”
“不过要提前说一点，师弟我在下界已结了不少道侣，甚至于还育有一子一女。”
“师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值不值得在这样的我身上投入感情。”
虽说修仙界一妻多夫，一夫多妻皆是寻常之事，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更别说道侣了。
果然，得知这些，潇倾辞顿时身子一颤，抬头看着离阳欲言又止，眼中满是迷茫。
“来日方长，师姐何必急于一时想个明白？顺其自然，或许更好。”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未明确接受，也未拒绝，却像是一阵春风，悄然抚平了潇倾辞心中的慌乱与焦灼，她怔怔地看着离阳，看着他眼中温和的笑意，那颗无所适从的心，竟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顺其……自然？”
“嗯。”
离阳点头，负手望向再次划过天际的流星：“就像这星落星起，自有其轨迹，强求不得，却也避不开。”
他转而看向潇倾辞，语气轻松：“走吧，师姐，明师姐他们该等急了，再不回去，怕是要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说着，他很是自然地伸出手。
潇倾辞看着递到面前的手，犹豫了片刻，终是缓缓抬起微凉的手指，轻轻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