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公主这样想,吾也能理解,今日来,亦是为了此事。”
鳞皎此言倒是正合神女心意,毕竟她带着离阳此次前来本就是打算定下联姻,是以也没有继续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当即介绍道:“这位是离阳,离殿主,两族联姻的人选,便确定是他。”
“离阳?!”
一听到这两个字,鳞皎顿时睁大了双眼,她虽不认得对方,但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毕竟寒天北境一战已然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离阳以一人之力,独自封印天守大魔的惊世壮举任谁听了都会心生崇尚。
没想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便是传说中的人物,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语气顿时恭敬了几分,当即敛衽施礼,以表敬意,虽说动作尚有些笨拙,毕竟鲛人族不兴礼法,但也足以表明态度了。
随即却是略显局促地问道:“您便是那位一掌收下天守大魔,一剑喝退三位一体的离阳?”
倒不是说不相信,只是陡然间遇上此等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的通天大能,就算是一族公主也激动不已,毕竟她的境界不过登灵,实在难以触及到更高层次,难以想象有人能单枪匹马战胜上古大魔。
自家父皇都没这个本领。
“这个,不过谣传罢了,当时并非只有我一人对抗天守大魔。”
此女的注视着实有些灼热,倒是令离阳不太好意思,连忙摆了摆手,开口解释了一番。
说实话,这谣言也传得确实离谱了点,他哪有这么厉害?
只是,这虽是事实,但落在鳞皎耳中,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谦虚之言,顿时心生好感,未曾想实力高绝不说,性格也是温润如玉,好似那谦谦君子。
相比于段明而言,完全是天壤之别。
“居然是他!”
此时的段明在知晓离阳的真实身份之后,心中更是惊惧交加,毕竟对方明显是正派修士,天生便与他这样的魔道不对付,虽然现在正邪双方为了尽快促成天罡同盟暂且歇战,但这并不代表两边就不计前嫌,放下了过去的仇怨。
实际上,私底下还是争斗不休,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基本上是不会管的。
这也就意味着,离阳现在若是想拿捏段明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更别说神女还站在人家那边,他又怎能不怕。
段明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在意自己,至于什么芳心之泪,他早就抛之脑后了。
鳞皎目不转睛地盯着离阳,美目眼波流转,在心底对其实在是好奇得很,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这固然是因为对方名声显赫,但又何尝不是鲛人的天性使然呢?
毕竟鲛人一族尤擅窥探人心,多愁善感,每每月明之夜,便会游离深海,浮上水面,依靠在错乱礁石间长歌不歇,直至黎明。
以往也时常有鲛人女子被岸边的人间烟火吸引,偷渡上岸,化作人形混入市井,她们或于青楼楚馆低吟浅唱,引得纨绔子弟掷金如土;或隐于绣坊织室,以鲛绡之技博得闺阁艳羡。
只是也知晓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也生怕自己这般无礼举动惹得对方厌恶,当即拂袖遮面,收敛万千思绪,再展现出来,已是脸色淡然,面露微笑。
“如此说来,神女已然说服那些宗主掌门,打算给予我鲛人一处容身之所了?”
联姻只是手段,最重要的,还是背后的目的。
神女微微颔首:“不错,北洲已然腾出空缺,尔等随时可以入住。”
“北洲?”
闻言,鳞皎先是不禁柳眉微蹙,毕竟北洲终年积雪,气候寒冷不说,还靠近寒天北境,那地方可是妖魔横生,但随即又突然间想起来,上古大魔早已被离阳一众大修除灭,死的死,封的封,没了本源魔气,也滋生不出厉害的大妖,完全不足为惧。
鲛人族虽已势微,但应对起一些残兵败将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气候问题,也能用法宝阵法解决。
“好,多谢神女相助,皎儿在此代鲛人一族谨记恩惠,永世难忘。”
皎儿盈盈下拜,眸中水光潋滟似含了东海星辉,鲛绡广袖随动作漾开层层涟漪,神女见一旁的离阳竟是无动于衷,不免摇头叹气,抬手将鳞皎虚扶起来,岂能真让人家跪地叩首,若是传出去,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离阳浑然不知,此时的他正四下打量着这海源斗宫,只见殿内明珠嵌壁,映得四下水纹荡漾如幻,珊瑚玉树间游鱼穿梭,鳞光点点似星河倒悬,倒是绝美。
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此间对于水方的排布,细细感知之下,精妙之处着实令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看来这鲛人一族倒是名不虚传,纵使如今没落了,也留有不少底子。
毕竟,好歹也是在上古时期能与人族分庭抗礼的存在。
“咳咳,既然此事已定好,那吾便先回去处理事务了,正好你们二人好好聊聊。”
见离阳竟是研究起此间来,神女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了一句,随即便飘身离去,将这里留给双方。
只是,她这么一走,还待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段明就有些懵逼了,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他还打算再找些借口呢。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咬咬牙拱手执礼:“既然如此,皎公主,那段某也先告辞了。”
说罢,也转身欲走,却是陡然间察觉到有一道深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惊得他立马脚步一顿,停下了动作,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好在,对方也只是看了一会,便转到了他处,或许只是单纯好奇自己的身份吧。
不管如何,段明这才如释重负,勉强装作自然地缓步走了出去,一到外间,便立马驾驭起血色遁光,如蒙大赦地朝天际间飞逝,就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逐索命一般。
只是,待他走后,离阳却是神色莫名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位,又是何人?”
听他这么一问,鳞皎先是一愣,随即才回道:“是血煞宗的段殿主,原本定下联姻的人选,是他。”
“姓段?”
离阳完全无视了后面那句话,他的关注点在最前面,不禁喃喃自语,似乎自己和这人有不浅的因果纠葛。
是什么时候结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