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行直抵笔架峰。只见屋外空地上霜翼正沐着晨光练剑,剑光左格右挡,一招一式,法度俨然。
见一行四人现身眼前,她神色如常,剑势一收,旋即捏了个剑诀。
顾不得拭去额间汗珠,抬手便向如羽行了一礼:“公主,真人已恭候多日了。”
如羽闻言微讶:“臭老道?他……他怎知我会来?
忽闻最高处那椽木屋中,一声清磬语音穿林而下:“你们两人,且入内叙话。”
如羽与成铉眼波于半空倏然对视——这分明是点了他二人。
踏着石阶新落的松针行至檐下,推门时带起微尘在光柱中浮游。只见老道依旧是顶着个歪歪斜斜的发髻,但腰身笔直端坐于云纹蒲团之上,双目垂帘似在观照太虚,膝前一方古旧棋枰,松子落于残局间,寂然有声。
成铉当即整肃衣冠,双手交叠如捧太极印,躬身行了个至敬的玄门稽首礼:“弟子成铉,恭请真人清安!”
一旁的如羽却只将云袖漫卷三寸,指尖似拂非拂地朝蒲团方向一荡,口中道:“老精怪安好?”那尾音儿打着旋儿钻进梁间垂落的蛛网里,惊得几粒陈年香灰簌簌而落。蒲团上的老道,眼睑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老道微眯着眼,鼻腔里冷哼一声,表达他的不满之意。可那霜冻的面皮转向成铉时,竟似投入滚水的冻梨般骤然舒展,沟壑里漾开的笑纹能游出三尾赤鲤。
“好!好!真是个知进退的好孩子!”说罢,他还故意斜着眼瞟了一眼如羽。
如羽连眼风都懒得扫那厢的银须乱颤,径自拎起紫檀案桌上的越窑秘色瓷壶,倒了满满一盏茶。氤氲热气漫上睫尖时,她已自顾自啜饮起来,那熟稔姿态,倒似这紫檀木纹里都嵌着她幼时的掌印。
成铉眼底掠过一丝温煦笑意。这师徒二人,明面上斗得如同离火撞上玄冰,偏他看得真切——那丫头在旁人面前循规蹈矩像个学究,何曾这般由着性儿连鞋尖都敢碾着松子撒气?此刻她眉梢浸着的、唯有归巢雏凤才有的松快。
真人眼皮微掀,两道电光似的视线骤然钉在如羽腕间——只见三寸之上,一道青痕正悄然蜿蜒,宛若蛰伏中的寒潭恶蛟,鳞爪虽隐,戾气已透肤而出!不禁皱了皱眉头,嘟囔一句道:“比料想中的快了许多。”
成铉心头似有灵光一闪,真人言下却似...…有解?!。
他快步上前一步,玄色衣摆卷起未落的松针,朝着蒲团方向深深一揖:“求真人开一线天机!”
真人见他眼中赤诚却比案头灯焰更灼人,长叹一声,枯掌在膝前那局残棋上拂落几粒松子:“好好一株昆仑雪顶的灵芝草,偏教这顽徒的盘丝洞给缠住了根脚。”
他撇了撇嘴:“臭丫头前世怕不是把三生石都跪穿了,才修来这般重逾千钧的系命锁?”
话音刚落,如羽腕间青痕竟似被无形的火舌舔舐,微微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