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评会第二天。
今日的日程主要以成本会议为主。这是一场商品企划，设计师，生产担当之间的较量。三者之间关系非常微妙，但是更多的主导权会掌握在商品企划的手里。
以企划给出的预计销售价为准，生产需要尽力将成本降到成本率的红线以下。这个过程中，为了减少成本，更换面料与辅料，减少设计细节，甚至淘汰款式都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商品企划不松口的话，那么生产担当就要费尽心思地从加工费面料辅料等各个方面扣钱出来，设计师也会一直担心害怕自己的款式被改得面目全非甚至是被取消。
因此，从早上进门开始，我的生产大哥和设计师就非常“热情”地跑过来和我聊天并且要邀请我下去来杯晨间咖啡。
整个成本会议的过程中，每当我听到生产大哥说:“绾绾，这个款我成本真的降不下来了”的时候，我就喝一口“贿物”咖啡，以提醒自己，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情况下就给别人过去吧。
毕竟，这次品评的款式只是补充用，并没有占整个秋冬很大的份额。就算是成本率超过了百分之零点几，也不会对我整体的成本率产生很大的影响。
在我的“法外开恩”之下，我们这个team的成本会议进行地异常顺利，不到午饭时间我就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成本情况表发给了李科长，然后和我的小伙伴一起开开心心地去吃炸酱面。
直到我拍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回到办公室，才听说金科长和李科长在成本会议的过程中大吵了一架。
因为我的款式比较少所以我主动把大的会议室让给了东西比较多的其他品类，就没有和大家一起在大会议室进行成本会议，所以我对上午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
“我天，我从来没有见过李科长发那么大的火。这个金科长八成是脑子进水了！成本率超了三个点都还觉得自己的成本会议开得很OK。我们品牌的外套成本率上去3个点什么概念，价格差好几十块呢！”隔壁葛优瘫在椅子上跟我说。
“所以他是把我们的外套成本率硬生生搞上去三个百分点啊？”我正捧着手机和许禾聊天，讨论周末吃什么。
“对啊，这又不是运动品牌，面料很贵啊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有去跟生产争取就直接过了。换谁谁忍得了啊！反正本来两个人还是小声的讨论，然后突然金科长说让李科长不要管，李科长就不干了。”
吴真儿边说边摇头，语气充满了对金科长的鄙视。
“我靠金科长真说让李科长不要管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科长竟然对自己的team长说这么过分的话！
“对啊，我都震惊了。但是我又不懂韩语，是我的生产跟我说的。反正就是两个人后来直接吵起来，李科长好像飙脏话了，直接甩上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听到吴真儿的描述，本来忙于和许禾聊天的我脑海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金科长根本就不是来我们这里接手企划业务的，是为了接手我们team！
金科长到我们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各种使唤人，不听李科长的要求，做事情以自己及我为中心，还喜欢教育人。这妥妥就是把自己当商品企划的team长得样子啊！
更何况这个人还一天到晚用超越朝圣人的虔诚去跪舔秃头文，两个人是铁了心要把整个品牌搞成自己的天堂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唉……”
“你这一口气叹的，我觉得天都要塌了。”吴真儿打趣道。
“除了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心里帮李科长多骂骂金大傻！我相信以你的文学功底，可以呼唤金大傻的列祖列宗去他梦里教育后代。”吴真儿说完猛地做起来捧住了我的脸。
“感情我是用韩语帮金科长招魂啊！你手给我放开！”我威胁吴真儿。
“就不放。感觉你和许禾谈恋爱后肉眼可见的变胖。”她一边说还一边捏了捏我的脸颊。
“这件幸福的重量你懂不懂。”我白了一眼吴真儿。
“可以，没毛病，你说啥都对。”
“真儿，我们下楼接着开成本会议吧。早点结束，我等下还要出去工厂看绣花。”吴真儿的生产担当隔着老远喊她去开会。
“好的姐姐，我这就来。”
吴真儿这才放开我，抱起正在充电的笔记本电脑准备离开。
“哎呀你电源都不拔！”我眼疾手快地把电源给薅了下来。
“谢谢~”
死丫头道了谢头也不回地就下了楼，留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发呆。
桌面上乱糟糟的，但是我就是不想收拾。我只想就这样呆呆地放空，让自己暂时成为一个没有灵魂也没有大脑的空壳。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
我自然以为是许禾发来的消息，但是打开之后发现这条消息来自江极北。
江极北……
啊~是那个在火车站帮我止住碧血的医生！
没错！是那个借了我充电宝还给我的时候竟然寄到付的医生！
“充电宝收到了吗？”江极北问。
“收到了。”
“那就好。看你一直没有给我发消息我以为寄丢了。”
“怎么会，花了我钱的，顺丰必须不能给我寄丢。”我故意强调了是我付的钱。
“只有这样，你才会对我印象深刻。”
“不这样也已经非常印象深刻了。”我完全搞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那就好。东西收到就好了。我下午还有会诊，就先休息了。”江极北很快结束了我们的对话。
于是我也就作罢没有再发什么消息给他。
看了看时间，午休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打算先把本次品评的商品数量重新做下调整，然后和设计师一起看一下冬季商品的整体构成。
和别的企划相比，我算是度过了一个比较轻松的下午。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直到下班时间都还很愉快顺利的一天，很快被打破了平静。
许禾在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被撞倒，胳膊肘着地骨折了。
我是在走到小区门口时接到的电话。
“绾绾，我好像骨折了。”许禾的语气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意志消沉。
“啊？”
“我打球磕到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等着我这就来。”
挂完电话，我转身出了小区。
在我需要许禾的任何一个瞬间，他都准确无误地出现在我的身边。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像他来到我身边一样飞奔到他的身边。或许我无法替他疼痛，但我还是要在他的身边。
感情像是一件衣服，付出与爱是它的成本。愿我们之间爱的成本率无限接近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