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几人挤兑后,云娘也不客气,把这些小事讲给李嘉。
李嘉直接送了礼物给云娘,让她消气。
自入府云娘积下不少私房体已,心中稍安。
她如今穿衣用度、私库财物不输后宅任何女人,这才有了底气。
旁人再说什么闲话,她也从容起来。
财富就是底气。
她入府时间不长,攒下的私房远超愫惜。
……
这日几人请过安,绮眉拿出个绣活对几人道,“你们散了吧,愫惜留下帮我做点活儿。”
那是件肚兜,绮眉笑道,“这是给未出世孩子的小小心意,东西不贵重主要是个心意。”
玉珠也很高兴,赞道,“绣的真精细。”
绮眉道,“这孩子是个有福的,你不能劳神,我叫愫惜帮我改改这虎头的眼睛,我猜你腹中是个男娃娃。”
“凭什么好东西买不来?何苦费这功夫?”云娘懒懒的,行个礼先离开。
“别理她,每日上午都在屋里求送子观音,不知道多想怀上孩子。”
愫惜其实不想做,对怀孩子这事也不大上心,王府的日子极其无聊,勾心斗角她也没兴趣,王爷来不来她也不在意。
她瞧过一个上好的铺面,位置大小俱佳,卖小吃、点心都合适。
楼上还能住人。
到时招两个伙计,不知道多自在。
每天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每日数自己赚来的钱……
“愫惜!你想什么呢。”
愫惜回过神,屋里只余她和王妃,她心中纳闷,自己刺绣并不出色,玉珠身边的陈妈妈都比她做的好。
何苦非叫她留下做这活儿。
她拿起绣品,上面的刺绣明明好的很,看了半天不知从何下手。
再看主母,正不错眼地盯着她。
“王妃……这……”
“愫惜,我知道你的心不在府里。”
愫惜低下头不知说什么,承认?不承认?都不合适。
“你不争宠,甚至王爷留在你那你还不乐意,外面又没有相好,平日抠门的紧。”
“你存了多少?”
主母问话,不能不答,愫惜不情愿道,“没多少,存不住钱。”
“瞧瞧你那出息,你知道云氏入府这些日子,白身进来,只带着我姐姐给的两箱东西,如今什么身价?”
“她的东西换成银子不下万两之数!光是哭闹求着王爷送的首饰也值千余两,别说还有上好的皮货、衣料、香料、古董。”
“你只知道从月例中省,从牙缝里抠,那才有多少?”
愫惜气馁,一长叹息,“我和她比不了,我也懒得哭闹。”
她自从被李仁抓住后再回来,又挨了打,躺了一个月才养好伤,把什么心都淡了。
权贵身边的女子,算不得人。
不管是得宠还是不得宠。
得宠就如养了个喜欢的哈巴,多喂些。
不得宠的,就在府里流浪,也不差这一口吃食。
她的不争不抢,实在是种无奈和冷漠。
这里是吞食人性的坟墓,她省点力,好逃出去。
她想呼吸外面的空气,想开自己的小铺子,每日夜里她睡前都会想自己能租个什么样的小院。
房前种什么花什么树,要不要养只小狗小猫。
这些幻想支撑着她的人生,不然有什么趣儿呢?
她已经逃过一次,差点没命。
就像头上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按住她。
所以先别挣扎了,慢慢等着人生的机会。
只听绮眉说,“你的心不在府里,也不在王爷身上,我不会把你当成敌人。所以,你想做什么完全可以告诉我。”
“王妃的敌人自然不会是我,而是姓云的,她的欲望明晃晃摆脸上了,谁能忍?”
“愫惜你这么爱财,我送你一大笔财帛你接不接得住?”
愫惜看着绮眉,思索着,衡量着。
“云氏在咱们府里没一个朋友,外头我不许她去,她结交不到贵女和宗妇,这是接近她的好机会。”
“可我做不到下手害人。”
绮眉浅笑一声,“轮不到你。”
“接近她与她要好,等她没了,她的东西才好给你呀。”
绮眉轻声说,对于愫惜却如雷贯耳,她张大嘴,指着自己,“我?”
“给我?”
绮眉低头拨弄着盖碗里的茶叶,“瞧你没出息的样子。”
“要我做什么?”愫惜对绮眉的嘲弄充耳不闻,追问道。
真要她害人,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得到的肯定比这个还要多。”绮眉很笃定地说。
愫惜的淡定与无动于衷消失不见,她紧张地等着绮眉说出下文。
“没什么要你做的,你能和她交上朋友便好。”
“不过,少不得先得吃点亏。”
绮眉将一锭足纹银元宝放在桌上,足有五十两。
“先拿着用,别那么小里小气的。”
愫惜拿走银子,又将那绣品揣入怀中,“王妃有什么只管吩咐。”
“这绣活明儿我带人到花园散步时,你给我,绣的只能马虎不可用心。”
“行行行,王妃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就等我命令。”绮眉摆手让她出去。
……
第二日下午,风和日丽,绮眉在花园中摆茶,请后宅女眷出来晒太阳、吃茶点。
玉珠先到,之后云氏也过来,坐在绮眉下首。
回话的丫头说愫惜房里说一会儿过来,不必等她。
大家吃过一轮茶,愫惜才匆匆赶到,头发略显凌乱,很明显午睡才起。
绮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还是耐着性子道,“来了,坐吧。”
愫惜将绣活呈上来,绮眉一看脸色更不好了,“玉珠来瞧瞧,愫惜的女红是你指点过的,你看绣的什么?”
威风凛凛的虎头,一对虎眼却是斜的。
“愫惜啊,我交代的活儿不想做可以直说,不必这么勉强。”绮眉冷着脸道。
“请王妃恕愫惜手拙,我本不擅长针线,我备的礼物是长命锁,实在做不来绣品,外头绣娘比我做的好,王妃何必自己动手?”
云氏拿着月白宫纱团扇,挡住半张脸看她们争吵。
“昨天绣了半夜,早上又赶着给王妃请安,中午才多睡了会儿。”
“你的丫头倒很疼你,叫我们几个人在此等着。”
愫惜厚着脸皮一笑,“是,她们待我是不错,知道心疼我。”
“愫惜你放肆。”
“王妃姐姐莫生气,我给您敬杯茶,求您消气儿。”
她倒杯热茶,双手举起送到绮眉跟前,却不知何故踩着自己裙子,向前一扑,一杯热茶尽数洒在绮眉裙上。
天气已热起来,绮眉穿了罗裙,一下就透了。
她烫得大叫一声,抬手就是一巴掌,喝道,“没规矩的东西,越发纵得你上脸。”
她怒气冲冲从座位上起身,回锦屏院更衣。
愫惜垂头丧气小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这些天身子特别倦怠,谁知道姐姐气性这么大?”
玉珠道,“别说了,”
她斜了云娘一眼,压低声音,“王妃想请的观音被侧妃请走,她请了一尊旁的,拜了这么多时日,还是没半点动静,苦药也喝了不少,心中能不气吗?”
“我的孩子快出生了,她心情复杂,你不长眼冲撞她做什么?”
愫惜道,“那也怪不到我头上啊。”
“你也知道我女红不好。”
“算了,我去瞧瞧。”玉珠起身离开。
喝茶的只余愫惜和云氏,愫惜一连吃了两块茶点,前后看了看,自言自语,“她们可能不回来了,这点心可惜了。”
说着,从怀中摸出块帕子,将余下点心包起来。
云氏一直感觉王府里无人不富贵,从没见过有人连吃剩的点心也要带走的。
她对愫惜印象不深,只记得她用心学弹琵琶却弹得不怎么样。
“我的你要吗?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要,多谢侧妃。我院里的丫头们跟着我也没什么出息,带给她们尝尝。”
云氏心中一动,“你待下人倒好。”
愫惜淡然道,“大家都不是什么好出身,互相关照些。”
晚上瑶仙院传来消息说,愫惜竟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