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四爷与宛莹正用着干肉块就菜汤，外面突然人马声沸扬，似乎有人来了。
两人心里俱都一紧，对视了一眼，那是经历过那场突袭后的敏感。
“是不是十三爷回来了？”宛莹道。
四爷已经放下了干粮，正欲要起身，就听到苏培盛在帐篷外道：“贝勒爷，十三爷回来了。”
四爷立刻冲了出去，宛莹也跟着起身，走到门口去看。
四爷挤过人群，一把将十三抱在怀里。
八爷，九爷，十爷也纷纷赶了过去，将他们围在中间。
……
宛莹睡过了一觉，睁开眼却见四爷正好躺了上来，迷糊道：“天亮了么？”
“刚到丑时。”四爷道。
“十三爷不是回了么！爷这是熬鹰去了么？”宛莹翻身嘟囔着道。
“小东西，爷刚刚与老三值完班，你才能安安心心睡觉。现在轮到老八和老九值夜去了。”四爷扭了扭腰板，又伸了伸手臂道。
“皇上这是怕还有贼人来么？”宛莹闭着眼睛道，“到底是什么人呀？”
“不是皇阿玛怕。是我们怕。轮流值夜是爷提出来的。除了太子，其他皇子都要参加。”四爷躺下去，一把揽住宛莹的腰身道。
“凭啥太子就不值夜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宛莹揉了一下鼻子道。
“太子那是储君，安危关系着社稷、天下！”四爷也闭着眼睛道。
“储君那就更应该起表率作用才是。”宛莹道。
“……”四爷的鼾声起来了。
外面，一轮明月当空照，四野蛙声一阵阵。
“八哥，老四可真是会表现！你看，他自己想在皇阿玛跟前讨好，还得拉上咱兄弟们陪着。”九爷一脸不耐地道。
“闭嘴！”八爷紧绷着脸道，“皇阿玛今日将那玉佩赐给董氏，其实就是赐给了他。”
“太子瞧着脸也不好看呢。老四这回的风头太过了，当心闪着腰！”九爷抬头看了看月亮，瞪了瞪眼道。
“那也总比没有风头好。他又提出皇子轮班守夜，很得皇阿玛欢心！”八爷道。
“该死的，他放的那一场大火，将八哥准备的仪仗华盖烧得个干干净净。咱们白费了那番力气！”九爷道。
“现在还提那个做啥。若不是那把火，咱们能不能逃出来也未可知。”八爷瞥了九爷一眼道，“老四的那个董氏，心思倒是不简单咧。怪不得能得老四喜欢。”
九爷一想起被宛莹耍得团团转，就一口气闷不上来，气咻咻地道：“是被她蒙对了而已。一个身份地位的女子，能有什么！”
“身份地位，并不见得能耐低微。老九，你带着人往那般去看看，爷往这边去瞧瞧。”八爷道。
“……”九爷看着八爷翩然转身，忍不住喊道，“八哥，弟弟有话要说。咱们还是一块儿吧。”
“那还愣在那里做啥！”八爷甩下这句话道。
刚刚，他心情的确有点差，老九还在身边嘀嘀咕咕，尽说的一些废话蠢话。
“我带的侍妾与董氏相识，这算不算好消息？”九爷道，“她见皇阿玛的那一身衣裳，还是我赏给晓蝶的呢。”
“什么晓蝶？什么衣裳？”八爷彻底蒙圈了，回头瞪着九爷道。
“八哥，我不是带了一个侍妾在身伺候么。叫晓蝶。她跟爷说，她与董氏以前一起在内务府待过，而且关系还很好。”九爷朝着八爷眨巴眨巴眼道。
“走吧，跟爷去那边看看。听说皇阿玛睡觉不好，咱们不能让什么东西惊了他老人家的觉！”八爷转身勾起唇角道。
皇帐里，康熙却睡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皇上，都丑时了。老奴再去给您倒一些安神汤吧！”守夜的太监梁公公在一旁道。
“那东西喝多了，老是起夜，根本不管用。”康熙闭着眼睛道。
“皇上，明日咱们就快马加鞭，立刻回宫。”梁公公道。
“不行！这次突袭的事情还没弄清，朕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做小动作。”康熙缓缓睁开眼睛道。
“皇上，您赏赐给那位董格格的玉佩，可是太过了……那几位，眼睛都看直了。”梁公公又道。
“首先，老四就可以排除，若是他，那就不会有那场火。所以赏给他的格格，让其他人都看看的！”康熙道，“十三说，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找到了江淮大营的铠甲……”
“皇上已经令人去查那批铠甲了，可没有活口，死无对证。”梁公公走到康熙身边，为他倒了一杯茶道。
“明日还留一日，后日立刻回宫。”康熙道，“你可要陪朕演好这一场了……”
“皇上注意龙体！”梁公公道。
“朕有这么多儿子，究竟谁才是能担负起大清命运的人？”康熙自言自语道。
只有在这个跟了他五十年的老太监跟前，他才能放下一部分属于帝王的冷酷、莫测、骄傲和神秘。
“皇上千古一帝，通达睿智，一定能选好继承人的。”梁公公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你少跟我说那些没有的废话。”康熙斜了一眼梁九功道，“以你所言，这次他们几个各自的表现如何？”
“启禀皇上，老奴觉得太子殿下，四贝勒爷临畏不惧，能积极展开反击撤退。”梁九功道。
“其他人则没什么特殊的表现了，十三还能死命追敌，查出他们身上的标记，也是不错的。”康熙道。
“皇上，您还是躺下歇息一下吧。明日可是要熬神的，老奴担心您吃不消。”梁九功劝道。
“恩，年纪大了，身子骨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康熙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躺了下去，“你觉不觉的，老四的那个“懂事”很像她！”
“……”梁九功将嘴里的话在脑中倒腾来，倒腾去，不敢接康熙这话茬了。
“说话！老东西！”康熙轻骂道。
“皇上，那可是四贝勒爷的格格！”梁九功默默道。
“蠢话，朕只是说她像，又没其他意思！你个老不正经的，想到哪里去了！”康熙气呼呼地道，说着，尽然踹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