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衙差得了命令,真的找了张门板去抬孙祥。
只是他们把府内府外孙祥的住处找遍了,也没找到人,落得无功而返。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许笑云对刘德祥怒道:“手下有这样的官员,刘大人为何不早早上奏。”
正说到这里,就听房门被敲响。
“是谁在外面!”许笑云语气不善,他作为三人当中年纪最轻的一位,发起脾气来也是最明显的。
“下官凉州通判孙祥。”门外人回道。
许笑云愤怒的情绪陡然升高,自己快步去开了门。
门开后正要骂上几句,却有一张煞白的脸闯入眼中,他后背汗毛直接竖了起来。
“大人。”孙祥确保他们看清楚他脸色后,才朝门内人行礼。
孙祥知道他们要来,故意找了点不正经的药,趁着刘德祥他们接人时吃了下去,造成如此效果。
冯中安等人,先前还以为孙祥装病,如今亲眼见到他的模样,才病情确实。
“下官刚刚在茅房,实在起不得身。”孙祥表情痛苦,“现在稍微好些,就赶忙往这边来了。”
许笑云离他最近,听他这样说,鼻尖仿佛闻到了什么气味,顿时往后退了两步。
孙祥进了门,似乎察觉不到屋内几人对他的嫌弃,张口道:“下官来迟,实在是事出有因。”
冯中安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就道:“孙通判如此体弱,应该自请回乡养病,如何能拖着病体在职,耽误公事。”
孙祥却是满脸纳闷的反问,“下官自来身体强健,缘何说下官体弱多病?”
许笑云憋着气道:“你这样,还身体强健?”
“是。”孙祥说话声音虚弱,看起来也是一时一刻就要过去的样子,可该说的话,他不容别人打断,“下官在此任职好几年,先前一直身体健康,是自刘知府来后,才中毒至此。
下官虽官职低微,但好歹是朝廷命官,跟各位大人一样,受皇命来此。
大人们不说为下官查清毒源,主持公道,反倒叫下官自请回乡,这是哪来的道理?
下官尚有官身,大人便如此轻慢下官、糊涂下判,是否能对凉州百姓负责?是否真有能力执行朝廷重任?
下官对此很是存疑啊!”
“你!”许笑云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但好在脑子还能转几分,他转向刘德祥,“刘大人,怎么孙通判所说,跟你刚才所讲,完全不同?
还有中毒,是怎么回事?
你们同在一府,不说齐心协力,怎么言语之间还相互针对?这是为人臣子之道吗?”
刘德祥态度极为良好,等上官训完话后,才行礼预备回答,只是孙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孙祥盯着许笑云,强势问:“下官敢问,大人如今所任何职?”
别说,许笑云还真有些怕孙祥。
倒不是怕作为人的孙祥,他志怪故事听多了,就怕面前的孙祥不是人。
毕竟刚才,那么多衙差都没找到人啊,这家伙又是突然出现在门口,简直不能细想。
许笑云现在是有气也不敢发,反而老老实实回话对方的问题,“户部郎中,怎样?”
“大人年纪轻轻,便能稳坐如此高位,想来不缺能力才干。”孙祥问他:“怎么连查案问话也不会?”
“查案问话,那是刑部的事!”许笑云给自己找理由,“况且,我等来此,终究不是为处理你凉州府衙的事。”
孙祥又问:“那几位大人是为何而来?”
冯中安和李道朗也不插话,就坐在那儿看许笑云对付孙祥。
“为彻查税务。”
“彻查哪里的税务?”孙祥紧跟着问。
“自然是凉州……”
“既然是凉州税务,那凉州受谁管辖?”孙祥语速越来越快,“各位上官只查税不查人,难道税成了精,能自己收?那笔也成了精,能自己往账册上写?”
“好了!”冯中安发话,他把手上的账册往桌面上重重一摔,“孙通判有事不妨直言,我等奉命下查,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
“下官所言,哪句是牢骚?大人们是自己不愿意听,还是不想让皇上听到?”
冯中安的屁股总算离开了椅子,他背着手往孙祥面前踱了两步,“言语何必如此刻薄?
我等与凉州毫无瓜葛,不论是跟刘大人,还是跟你都是头回见面,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大人对你有些怒气,也是因为你该在的时候不在。
即便你身体不适,我等事先并不知情。何必遭你如此挤兑?
我等就算撇去奉使的身份,原本官位也在你之上,你如此不敬上官,是哪里来的道理?”他说到最后,一个字要拐三声弯。
孙祥跟对方走一样的路数,不接话,另辟蹊径,“下官若有错,便是错在过于信任朝廷。”
许笑云不正面迎击后,脑子动的快了许多。
他看冯中安和孙祥来回交战,却始终说不到他感兴趣的方面,忍不住插了一嘴,“孙大人,何不先说中毒一事?谁给你下的毒?”
孙祥听他这样问,顿时满身尖刺收回,朝着许笑云就跪了下去,“大人仁心,给下官做主,凉州知府刘德祥下毒谋害下官!”
许笑云踮着脚往旁边退,他这嘴啊,到底问了个什么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