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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愈发缓和,在长老的热情张罗下,篝火旁重新摆开了简易的宴席。虽然食物依旧粗粝,但有了新煮的、散发着纯净谷物清香的厚土灵谷粥,以及玩家们带来的些许调味品,滋味已远胜从前。

玩家们与两位净煞使、黑石谷长老围坐篝火旁。双方就初步的合作意向进行了更具体的口头约定:几日后,漠北与浪浪山商会将在黑石谷正式签订一份契约,明确交易的设备种类、数量、价格、交付方式等细节,玩家们承诺会带来更详尽的样品目录和技术参数。

酒是黑石谷自酿的辛辣土酒,碗是粗糙的木碗,赵昊和李天德作为玩家代表,与两位净煞使推杯换盏。

年轻的净煞使话不多,但每次举杯都一饮而尽,眼神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深邃。年长些的那位则相对健谈,询问了一些关于法宝的原理和宗门情况的边缘问题,叶知秋谨慎地挑选着可以透露的信息作答,气氛倒也融洽。

夜色渐深,漠北的寒气透过护山大阵的光膜,也带来一丝凉意。年轻的净煞使放下木碗,起身道:“时辰不早,吾等尚有他处需巡视。五日之后,黑石谷,再议契约之事。”

黑石谷长老和玩家们纷纷起身相送。

“两位使者大人慢走,五日后,黑石谷必扫榻相迎!”长老恭敬道。

“五日后见。”李天德赵昊等玩家们也纷纷抱拳。

年轻的净煞使微微颔首,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周身便泛起一层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黑色灵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他与同伴笼罩其中。这灵光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质感,让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就在这灵光泛起、年轻净煞使即将发动某种遁术离去的瞬间。

站在李天德身旁的赵昊没什么感觉,但李天德却猛地身体一僵!他体内某种特殊的、对气息极其敏锐的感知天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激荡起强烈的涟漪。

这股随着灵力逸散出来的、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独特的灵力气息……好像有点熟悉。

李天德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飞快地低下了头,掩饰住眼中瞬间爆发的惊疑,不再看那年轻净煞使,死死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全身灵力不露痕迹的增强五感,捕捉着空气中那转瞬即逝的灵力余韵。

没错,绝对没错!这股气息,他一定在哪里接触过,而且不止一次。

虽然被刻意收敛、隐藏在这层奇特的遁术灵光之下,但那核心的味道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可偏偏,任凭他如何在记忆库中疯狂检索,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让李天德极为纠结。

两名净煞使的身影在黑色灵光中迅速变淡,如同融入夜色,眨眼间便消失无踪,只留下原地一丝极淡的、常人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

长老再次向玩家们表达了感激,并热情邀请他们留宿。但李天德也称天色已晚,他们还需要回去汇报这个意外收获并准备契约细节,婉拒了长老的好意。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黑石谷族人,玩家们闪身出现在距离黑石谷数十里外的一处相对安全的山坳

确认四周无人后,李天德立刻掐诀,一道淡青色的、几乎与周围山石融为一体的灵力护罩无声无息地张开,将十几名玩家笼罩在内,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音和灵力探查。

“老李,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不会偷人东西了吧。”赵昊看他动作,先是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带着玩笑的神色问道。

李天德脸色凝重,目光扫过所有玩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兄弟们,我刚才发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是关于那个年轻的净煞使?”叶知秋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他其实刚刚就注意到了,李天德异常的反应是在那人离开时才出现的。

“没错!”李天德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在他动用灵力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身上逸散出来一丝非常微弱的灵力波动,那股气息……我有印象,我绝对接触过。”

“哈?!”赵昊眉毛一扬。

“你认得那个人?他是谁?咱们在哪儿见过?”

“问题就在这里!”

李天德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焦躁,“我对那股气息非常熟悉,熟悉到几乎可以肯定,我接触过不止一次,但……但我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接触过这个人,就好像……那段记忆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或者……那股气息被巧妙地‘伪装’过,只留下一个让我觉得熟悉的核心‘印记’。”

他握紧了拳头:“我的体质你们知道,对气息的感知和记忆远超常人。这种强烈的熟悉感绝对不会错,可偏偏无法定位来源,这太奇怪了,那个年轻的净煞使……绝对不对劲,他认识我们,或者说,他接触过我们,而且很可能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

“不可能吧,这人是漠北的人,咱们地图都没开到漠北。”一个玩家挠了挠头。

“老李说熟悉,但想不起具体,说明接触方式可能很隐蔽,或者对方刻意隐藏了身份。”叶知秋冷静分析。

“会不会是……咱们在大夏境内或者浪浪山附近活动时,被他暗中观察过?”另一个玩家猜测。

李天德摇头:“我说不清,所以才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不应该是那位雄主的人吗,咱们浪浪山离这儿距离可不近,这人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咱们那儿?”

“雄主的人?”

赵昊呢喃一声,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而后又快速消失。“妈的,管他是谁,反正现在看起来是友非敌,还给了咱们这么大一笔订单。”他挠挠头,虽然觉得蹊跷,但商机当前,他更乐观,

“只要他真金白银买咱们的东西,不搞小动作,管他认不认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虽如此,但此人……需多加留意。”李天德沉声道,“回去后,把这事也跟钱平平他们说一下,让大家心里有个数,五天后签约,都打起精神来,别让人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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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离黑石谷百里之外的一处荒凉山脊。

两道笼罩在黑色灵光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正是离去的两名净煞使。

年长些的净煞使撤去周身的灵光,露出面容,他看向身旁的年轻同伴,眉头微蹙,眼中带着明显的疑问:“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

年轻的净煞使也撤去灵光,露出那张清秀却平静的脸庞,他望着黑石谷方向隐约可见的、被护山大阵柔和光晕笼罩的轮廓,淡淡应道:“讲。”

“大人似乎……对那群自称来自大夏宗门的人,格外不同。”

年长净煞使斟酌着词句,“您甫一见面,便似乎……认识他们?而且,您似乎对他们抱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信任?竟直接提出大规模采购,甚至没有过多试探其来历和目的。这……似乎有违我们一贯的谨慎。”

年轻的净煞使沉默了片刻,夜风吹动他额前的几缕黑发。他没有否认,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依旧望着远方那点微弱却温暖的光。

“信任?”他轻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

“是的,大人。属下能感觉到,您对他们……并无戒备之心,这很不寻常。”年长净煞使肯定道。

年轻的净煞使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同伴,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中,似乎有某种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没有直接回答“认识”与否,只是用笃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说道:

“不必疑虑。他们是应该被信任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至少,在帮助漠北各部生存下去这件事上,他们的诚意和能力,无需怀疑。雄主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望向漠北更深邃的黑暗:“走吧,去下一个地方。”黑色的灵光再次涌现,将他的身影包裹、模糊,率先向前掠去。

年长净煞使看着同伴融入夜色的背影,眼中疑惑未消,但最终还是将那份不解压下,他低低应了一声“是”,同样化作一道黑光,紧随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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