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也是内心悲戚。
他们煎熬了这么久,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一场大胜,可此时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被抓走的那些人,都是翌皇的至亲,也是人族的栋梁支柱。
李星魂深吸口气,迈步走向一旁,忽的探手一抓,就将一缕阴影,摄在手上。
那赫然是一尊禁忌天魔,并未自爆,但也被那股威能轰的油尽灯枯,李星魂将他摄在手里,语气古井无波地问道:“君乾将人带到了何处?”
那禁忌天魔的形体上,显化出一张面孔,面露茫然之色,“什么人?”
李星魂一怔,看出他表情不似作伪,当即将他攥碎。
“翌皇,怎么样?”
羲和长老走来,面色沉凝如水。
李星魂摇了摇头,道:“看得出来,这是君乾自己的谋划,并未透露给其他人……”
他又想到什么,“不,那金锁银锁一定知晓这件事,还暗中配合君乾的谋划,否则君乾不可能成。”
说完,他缓缓蹲下身子,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大意了,是我大意了,以为自起源时代归来,有了无敌之力,就不将君乾放在眼中。”
“翌皇无需自责,那君乾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羲和长老叹了口气。
李星魂面色恢复如常,尽管他内心再焦虑,再急躁,在众目睽睽下,都不能表现出来。
荒天帝走来,看着李星魂,道:“他将人掳走,而不是就地轰杀,这说明苏宗等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李星魂微微点头,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喃喃道:“君乾到底要做什么?”
荒天帝眯起双眼,道:“他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小童也很聪慧,一下就变了脸色,小脸前所未有的凝重,看向李星魂,道:“你不会为了……”
李星魂转头看着小童,道:“你能理解我,对吗?”
小童苦笑一声,“尽管我不是人族,但的确能理解你。”
顿了顿,他又道:“你一定要考虑好,人族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血泪,有多少前辈牺牲,好不容易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刻,若是功亏一篑的话……”
李星魂默默点头,眺望远方,眼神刺痛,道:“我当然知道人族的牺牲,甚至光是我亲眼所见的,就有不少道友。”
“他们一路走来,遭遇不测,天上的英灵,也许正在看着,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失望……”
他忽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道:“但我别无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
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无声哭泣的男子,众人都一阵揪心,神后宫主将臻首扭到一旁,默默垂泪。
李不悔更是早就哭得双眼通红,拳头攥的咔嚓作响,恨不得被掳走的是自己。
洛冰也止不住抽泣。
她明白。
这一刻的李叔叔,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这一刻的人族,同样面临最艰难的时刻。
“查!”
荒天帝突然喝出一声,“天魔大军死伤殆尽,金锁银锁与那君乾,定然早已逃出三族三界,派人前去追查,摸清他们的落脚点!”
他又看向李星魂,道:“现在还未到抉择的时候,所以你无需挣扎、痛苦,先试着能否将人救出来再说!”
李星魂站起身来,擦去脸庞上的泪水,点头道:“我明白了,前辈无需担忧。”
荒天帝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翌皇,无论何时,都不能失去理智,否则会打乱你所有的计划。”
“我不能陪你太久了。”
李星魂一怔,抬头看着荒天帝。
人群中的李不悔,如遭雷击,身形一颤,痛苦地闭上眼。
一向跳脱的小童,突然安静下来,看看东,看看西,不知道在看什么,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什么情绪都没有。
但一些熟悉他的人,便会知道,荒天帝若寂灭,最痛苦的便是这条龙鱼了。
自太古时代,两人结盟之后,就将彼此的命运捆绑在一起,这一路走来,他们共同见证了多少风风雨雨,踏过多少泥泞路,谁也不曾舍弃谁。
如今老伙计要离去了,另一个人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多久?”
李星魂涩声问道。
这个声音,沙哑无比,不像他能发出来的。
“快则一个月,慢的话,也就三五个月。”
荒天帝笑着道:“翌皇放心,我会竭尽所能,陪你将大局稳固住。”
李星魂内心的情绪,无法言表,立在那,仿佛化为一尊雕像。
荒天帝突然想起一事,问道:“禅师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他口中的禅师,自然就是慧净禅师了,李星魂微微摇头,道:“禅师去找那扇门,寻求封印的办法,距离这里无比遥远,无法联系。”
荒天帝皱眉道:“那扇门不关闭,天魔浩劫永远不会结束,不知那位禅师,是否能做到。”
能否做到?
李星魂心里也没底。
这扇门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就连当初的古天庭,全盛时期的古天庭,都没有将其毁掉,只是封印。
封印时隔百余纪元,终究是松动了。
而慧净禅师,虽说精通命运之道,但人单力薄,能否成功将那扇门封印住,还是未知数。
“那边急不得,也帮不上忙,只能等待消息。”
李星魂沉声道,又走到李不悔身边,微微摇头。
李不悔毕竟是人皇,是人族君主,岂能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
李不悔背过身去,待回过头时,便已恢复常色,面容威严,扫过场上后,问道:“这座王城,还有重建的必要吗?”
李星魂摇头道:“一来,人族底蕴已经耗尽,拿不出更多神材神料,二来,哪怕建成,也未必能保得住。”
“从目前的局势看,第二波天魔浩劫,人族能挡住,但谁又能保证,没有第三波、第四波呢?”
李不悔点头,沉声道:“安营扎寨吧。”
众将领命而去,迅速打造出一片营地,就围在废墟四方,人族大军早已疲惫到极点,法力亏空,神魂虚弱,此时一道道身影,都沉默无声,朝军营而去。
天庭阵营中,气氛更压抑到了极点,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不少弟子都红肿着双眼,若非害怕被李星魂苛责,多半要放开声音,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