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震惊让路景文完全不想对皇帝下手。
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三个版本了。
父亲告诉他是苏家不满低人一头才谋反，他后来也潜入查看，也知道当年天灾人祸并行，民不聊生，尸横遍野，心里对苏家的仇恨自然是少了那么几分，知道这些年来，虽然不能说是一场盛世，但比起当年，已经是好了太多了，百姓总归不用想着吃了这顿没下顿，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但这本册子上面，写的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记载没错，但父亲竟然是先帝有意放出去的，知道这个消息，路景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既然苏家能灭了他们，又何必放走父亲，又何必生下他。
“看完了？”皇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看了看更漏，吩咐了德盛两句，就走到了路景文面前。
一晚上就睡了那么一小会，还只是支着脑袋，毕竟不是路景文这般的年轻人了，整个显得苍老而颓废，但对上路景文的眼睛，却又是一片清明，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内心。
“一开始朕也不明白先帝为什么要放走你父亲，这不就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吗？”看着日光冲破了厚厚的云层，为整个皇宫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宛若新生，“但是后来朕就明白了，一来当年你父亲只是襁褓里的婴孩，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二来，有你父亲的存在，前朝旧臣不会分散，若你们真要做什么事情，着起来便容易的多。”
“你看，你做什么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似乎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德盛领了人进来洗漱更衣，准备上朝，倒是把路景文晾在了一边。
直到皇帝和他擦肩而过，走向殿外，路景文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好好待霜儿，她是真心对你，没事别和她吵架了，下去吧。”
这算是第一次路景文正大光明的走在宫道上，宫人来来往往，并不曾有人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有所驻足，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各做各的。
一直到了念霜宫附近，路景文才再一次带上了面具，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公主依旧在沉睡，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和回来而有所改变，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但几乎两天没有合眼的路景文却依旧是一丝睡意都无，刚刚皇帝的话还萦绕的在耳边，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信仰竟然都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这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但又想到被父亲羁押着的母亲和妹妹，她又没办法放弃，夹在两难之间，他根本无从选择。
见到公主醒来，路景文坐在上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和往常无异，只不过少了一个自己罢了。
所以哪怕没有自己，她一个人依旧能活的很好的吧。
再不济，还有宋承泽陪着她呢，如果这一次自己能平安回来，他一定会把她从宋承泽手中抢过来，不要什么皇位，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在他身边就好了，不会再去要求她做任何事情。
若是不能，还是让她被护在宋家的羽翼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