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慢慢地向时茜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凉州蓉城,那可是翼王的封地啊。但现在翼王人在上京,所以按照历代的惯例,皇帝就会派遣官员前往凉州蓉城,在翼王还没回来之前,代替他管理那里的政务。
而被皇帝派去凉州蓉城当知州的人呢,是景泰十五年的榜眼,是个寒门学子。
时茜听到这里,心想皇帝作为父亲,还是挺称职的。
皇帝派一个寒门学子去做知州,恐怕是担心如果派一个有世族背景的官员去翼王的封地管理政务,那个官员可能会趁着儿子翼王还没回来,就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到时候说不定会架空儿子对封地的实际控制权呢。
所以啊,皇帝才特意选了一个寒门学子去。
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那个官员会有什么背景势力,也能保证儿子翼王对封地的实际控制权不会被架空。
不过呢,皇帝倒是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得挺周到的,只是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那个被派去凉州蓉城做知州的寒门学子的难处啊,甚至可以说有点不顾他的死活了呢。
要知道,凉州知州这个职位,那可是除了翼王这个封地的王爷之外,最大的官。
在翼王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封地之前,那位凉州知州在凉州可谓是一手遮天,宛如土皇帝一般。
西周对于王爷封地的管理方式,与华夏明朝时期颇为相似。
在这种制度下,王爷对于自己的封地拥有实际的控制权,而封地的税收收入也有相当一部分会流入王爷的腰包。
具体来说,税收收入的三分之二都归王爷所有,只有三分之一是归朝廷。
这样的安排,与清朝的做法形成了鲜明对比。
清朝吸取了明朝后期的教训,当时的藩王们因为拥有封地的税收收入,得以豢养大量私兵,势力逐渐膨胀,最终引发叛乱,对朝廷构成了严重威胁。
时茜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继续聆听着沐泽的讲述。
“凉州的蓉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紧邻着边陲地区,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重镇。
正因如此,凉州知州的品级相当高,达到了正二品,这可不是那些普通州镇的知州所能比拟的,他们往往只是从五品而已。”
沐泽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啊,凉州知州这个职位简直就是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自然会有一群人惦记对它虎视眈眈。”
“圣上派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去担任凉州知州。
他没人没钱没关系,哪里镇得住各路形形色色的牛鬼蛇神。”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是个聪明人。他心里很清楚圣上为何会选中他来肩负如此重任。”
“圣上选择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么出众。
毕竟,他只是个榜眼而已,在他之上还有状元,在他之下还有探花呢。”
“圣上之所以会选择他,无非就是看中了他寒门的出身。”
说到这里,沐泽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落在时茜身上,等待时茜的反应。
时茜被沐泽这么盯着,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过了十几秒钟,时茜终于回过神来,说道:“沐泽,你这是在考我呢吧?”
时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除了圣上之外,能够给他提供依靠的人,自然就是翼王殿下啦!毕竟,凉州可是翼王殿下的封地呢。”
沐泽听了时茜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如此。
这其实也是圣上所期望的,让他去和翼王殿下打好关系,在翼王殿下回到凉州封地之前,代替翼王殿下管理好凉州。”
“他也没辜负圣上所期望的,去凉州上任之前,他去见了翼王殿下,得到了翼王殿下的认可,翼王殿下给封地那边王府的长史、幕僚传了话,助他一臂之力。”
沐泽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然而,封地王府的长史和幕僚并非正式官员,无法直接参与封地的政务事务,因此他们能够给予的实际帮助相对有限。
就在这时,凉州王府的幕僚为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娶妻。
而且,这个妻子的人选也有一定的要求,必须是凉州当地具有一定影响力和财力,但地位又不是特别高的家族的女儿。”
沐泽说到这里,再次停下了话语,观察时茜的反应。时茜见状,微微一笑,说道:“沐泽,你这是又要考验我的智慧了吧?”
沐泽连忙摇头,解释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了。”
沐泽的话音刚落,徐福那熟悉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那咱家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沐泽和时茜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徐福正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徐公公,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难道是圣上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办理吗?”
徐福赶忙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圣上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感觉有些饥饿和口渴,便吩咐咱家准备一些食物和饮品。然后,圣上突然想起靖西侯和郡主贞瑾伯爵在这里聊天,想来也会渴,便让咱家多准备一份给两位送来。”
时茜面带微笑,口中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语,同时伸出双手,小心地接过徐福手中的托盘。
然而,当时茜拿到托盘后,却突然感到有些为难起来——这托盘究竟该放在哪里呢?
这个山洞原本是皇帝休憩之所,为了让自己住得更为舒适,皇帝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
原本狭小的山洞如今被布置得满满当当,不仅摆放着书桌、太师椅、观景池、鲜花和屏风等物,甚至连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了。
时茜环顾四周,发现书桌上倒是有一处空位可以放置托盘。
而且,书桌上除了一些书籍外,并没有堆放奏折之类的重要物品,所以将托盘暂时放在那里,似乎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问题就出在那把椅子上。
如果把托盘放在书桌上,皇帝回来后看到,会不会误以为她和沐泽曾经坐在那把椅子上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坐一下他人的椅子并无大碍,椅子又不是豆腐做的,坐不坏。
然而,这把椅子可不是普通人的椅子,而是皇帝坐的椅子啊!即使它不会被坐坏,也绝对不能随意去坐,因为那是皇帝的椅子是龙椅是专属皇帝的座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时茜不得不谨慎多想,因为时茜实在无法确定皇帝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而且,在时茜的眼中和心中,皇帝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真小人。
徐福在时茜接过托盘后,与沐泽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忙忙地赶去温泉池那里伺候皇帝了。
时茜目送徐福离去,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沐泽,轻声问道:“这个放哪里呢?”时茜的手中端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两个成人手臂大小六寸高的竹杯。
沐泽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地上。皇帝在山洞内的地上铺了一张厚厚的兽皮,看上去十分柔软舒适。
时茜注意到沐泽的目光,立刻会意道:“那就放在那里吧,我们在那里坐坐,喝杯茶。”
沐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一同走到兽皮旁边,缓缓坐下。
时茜小心地将托盘放在地上,然后拿起其中一杯,把两根当作吸管的芦苇插入竹杯顶盖的孔洞中。接着,她把这杯奶茶递给了沐泽。
沐泽接过竹杯,感受着杯子传递过来的温暖。
沐泽轻轻抿了一口,让奶茶顺着芦苇流入口中。咽下之后,不禁赞叹道:“贞瑾,这是醉红尘最近刚推出的新口味奶茶吧!”
时茜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错,这是芋泥奶茶。
现在正是秋季,秋季可是吃芋头的好时候呢。”
“秋季的芋头又甜又香,口感软绵,做成芋泥更是美味无比。”
“芋头作为应季食材,醉红尘除了推出芋泥奶茶、芋泥蛋糕、芋泥球等甜品,还有芋头扣肉、芋头排骨等菜式,更有那芋头牛骨汤,味道都很不错呢!”时茜兴致勃勃地给沐泽介绍着,好像那些美食就在眼前一般。
时茜自己也忍不住喝了一口芋泥奶茶,然后转头看向沐泽,微笑着问道:“沐泽,你觉得这芋泥奶茶味道如何?”
沐泽点头应道:“嗯,我个人觉得味道挺不错的。
我娘她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接着,沐泽又说道:“我娘不太喜欢土豆和木薯,总觉得吃起来有些噎得慌。
不过,年后你送我的那批粮种,我娘都种到她名下庄子的田地里去了,听她说收成还挺不错的呢。”
时茜听了,心中略感欣慰,问道:“那收成具体如何呢?”
沐泽笑道:“我娘留了来年的种子,剩下的土豆、木薯、玉米,除了玉米留的多一些,其他的都处理掉了。
土豆和木薯一部分当成工钱抵给庄子里的农户,大部分则是贱卖给他们。那些农户可高兴坏了,都嚷嚷着要把我娘当菩萨供起来呢!”
时茜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沐泽摆了摆手,缓声道:“一点儿也不夸张。
土豆、木薯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呢,它们能让农户与他的家人都吃得饱饱的。
而且啊,它们的味道可比野菜和麦皮要好得多呢!”
沐泽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那木薯,我娘是贱卖给在庄子里干活的农户,比你收购木薯的价格,足足低了两文钱呢!”
“为此,我娘担心那些农户会起别的心思,所以就告诉他们,之所以把木薯贱卖给他们,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庄子里干活很勤快,另一方面呢,就是这木薯不太容易存放。”
说到这里,沐泽嘴角微微上扬,“那些庄户一开始听了我娘的话,心里可埋怨得很呢,觉得我娘这是在坑害他们,把不好存放的木薯卖给他们。”
然而,沐泽话锋一转,“不过呢,当我娘把贞瑾你萧家粮行高价收购木薯的消息告诉他们之后,他们的态度立马就变啦!一个个都破涕为笑呢!”
“这木薯的产量本来就高,我娘又是贱卖,他们只要买上十几斤,转手就能轻轻松松地赚上二十几三十文钱呢!
这二十几三十文钱,可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啦!”
“所以啊,他们当然会把我娘当成活菩萨一样看待啦!”
沐泽说完一番话,端起竹杯,就着芦苇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接着道:“贞瑾,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我方才说到哪里了?”
时茜接话应道:“你说到娶妻。”
沐泽道:“那宋知州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接纳了王府幕僚的提议,决定迎娶凉州蓉城的一位富商之女为妻。”
“那位富商的家族在凉州一带经商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富商的家族通过几代人的努力,积累了巨额的财富。
而且,富商家族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几乎涵盖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可以说,在凉州,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从事什么职业,都离不开他们家的生意。”
时茜听到这里,突然插嘴说道:“宋知州正好需要像富商那样条件的岳家啊。在凉州这个地方,既要有一定的影响力,又要有足够的财富,而且身份还不能比宋知州高。”
沐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确实如此啊。所以,那个富商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宋知州量身定制的一样。”
“宋知州虽然得到了翼王的认可,但翼王远在上京,并不在他的封地凉州。
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
因此,翼王对宋知州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实际帮助。”
“宋知州只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官员,想要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做出一些成绩来,那可真是太难了。”
时茜接话道:“所以,通过联姻这种方式来寻找一些助力,对于宋知州来说,无疑是最为简便有效的手段了。”
沐泽点头继续说道:“嗯,事情就是这样。
宋知州本身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榜眼呢,他自然也希望能够娶一位高门贵女为妻。”
“可他心里也清楚,那些高门贵女可不是他能轻易压得住的。”
“所以呢,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娶富商之女为妻。
这样一来,他有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岳家,就不愁没有钱财去收买人心,也不愁找不到愿意为他做事的人啦。
有钱有人,加上的知州的身份,他想做点什么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