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茜抢白的宋王心中有些不悦,他没好气地白了时茜一眼,似乎对她的行为很不满。
时茜注意到了宋王的反应,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挑衅地冲着宋王做了一个把嘴闭上的动作,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宋王见状,脸上露出一副夸张的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大眼睛,对着时茜说道:“真是难得啊,原来贞瑾你也知道自己很聒噪啊!”
然而,宋王的话还没说完,时茜就立刻反驳道:“你说谁聒噪呢?”时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显然对宋王的评价非常不满。
不过,时茜也意识到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于是时茜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冷冷地说道:“我才懒得跟某些不是人的计较呢。”
宋王一听这话,顿时明白时茜是在阴阳自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刚想开口回怼时茜,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目光。
宋王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辰、靖王和辰王三人正齐刷刷地用不善的目光看向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他敢开口怼贞瑾伯爵,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贞瑾伯爵一边,一起怼他。
路辰三人的目光看得宋王有些心虚,于是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西周人真是不讲武德啊,这是打算要一起欺负本王吗?”
靖王冷静的开口反驳道:“我们只看到宋王你对贞瑾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不仅如此,你还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硬说贞瑾她欺负了你,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嘛!”
一旁的路辰和辰王见状,也纷纷附和道:“靖王殿下所言极是!”
路辰紧接着说道:“宋王殿下,咱们就别再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来寻找我们,究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呢?”
路辰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若是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再过一会儿,你就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咯!”
宋王在路辰的提醒下,如梦初醒,意识到时间紧迫,正事要紧,于是赶忙说道:“本王不能回东莞。”
时茜耐心地等了一分钟,见宋王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宋王爷,您说完了吗?”
宋王回答道:“说完了。”
时茜听了宋王的回答,不禁有些无奈,把目光转向路辰和靖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之意。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路辰与靖王对视一眼后,路辰缓缓开口道:“宋王殿下,郡主贞瑾伯爵方才说的那些话,很实在。
只要您不开口承认,哦,这么说也不太准确。
应该说,即便你开口说自己是安王,也难以找到确凿证据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除非你能当着世人的面,用蛊再夺舍一具他人的肉身,可显然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办法办到了,
这没有证据的事情是很难取信于人的,宋王你只要大呼冤枉,说那是无凭无据信口开河就能轻松化解。
因此,宋王你作为东莞王爷听东莞皇帝之命回东莞,不会有什么问题和麻烦,
毕竟,如今你这副身躯,可是东莞宋王的皮囊啊。”
宋王见状,心知路辰并未理解自己的真正意图,于是连忙解释道:“昆仑老祖,您似乎并未领会本王话中的深意啊。本王所讲的,并非是不敢返回东莞,而是本王不能回东莞!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呢。”
宋王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王若是回到东莞,那蛊师之事又该如何处置呢?
您是否还需要本王去寻找他,并解决蛊师手中的子蛊以及蛊师本人的问题呢?
倘若本王遵从东莞皇帝的旨意回到东莞,那么这寻找蛊师以及解决蛊师之事,恐怕就只能暂且搁置一旁了。”
宋王说到这里,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时茜、路辰、靖王和辰王四人,然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们也不想想,东莞与摩柯相邻,而摩柯人最为擅长的便是用蛊之术。
如今本王体内有一只蛊虫,若此时返回东莞,对本王体内的蛊虫而言,无疑是利大于弊啊!到那时,本王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呢?”
宋王的这番话,让时茜、路辰四人都不禁沉默下来。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只有宋王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大约过了一分钟,路辰终于打破了沉默,看着宋王,开口问道:“那么,宋王爷,你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或者打算呢?你希望我们如何配合你呢?”
路辰的话音刚落,时茜和靖王几乎同时发出了反对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后,靖王微微颔首,示意时茜先说。
时茜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宋王您有怎样的想法或打算,我们恐怕都只能在精神上给予你支持了。
在实际行动方面,我们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最多,我们也只能在没有东莞人在场的时候,对你的行为行动选择性失明,又或者突发急病,无法阻拦你的行动。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到你了。”
宋王听了这话,对这时茜道:“贞瑾伯爵,咱们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本王的事情,你们当然也要出力,不能置身事外。
若本王与你们合作,却事事都要靠本王自己,那本王与你们合作还有何意义可言?”
时茜见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宋王爷,您与我们合作,图的是我们能够制衡您体内的那只蛊,让它不得不与你和平共处,不把你完全吞噬,取而代之,让你沦为它的傀儡。
而我们之所以选择与您合作,也是因为需要你来牵制那只蛊,以你尚存的人性去控制蛊的魔性,防止它为祸人间。
可你不能因为我们之间有合作,就把本应该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推给我们,把本应该是你要做的事情推给我们。”
宋王闻言,冷哼一声,反驳道:“什么叫本应该是本王想的做的事推给你们。
本王不回东莞,是为了本王自己吗?
本王回东莞,那蛊师和子蛊的事情,你们去处理吗?
本王回了东莞,若本王体内的蛊因此失控,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的盘算不会落空?”
时茜一脸严肃地说道:“首先,寻找蛊师以及处理子蛊的事情,完全是在商讨合作的时候,是你自己主动揽下来的,这并不是我们所要求的。”
宋王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在心里暗自琢磨着,好像事实确实如此。于是,宋王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那好吧,就算是这些事是本王自己揽下的。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你们是否应该提供一些帮助呢?”
时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应该,所以,贞瑾我方才也说了我们会提供我们所能提供的帮助啊。”
时茜这话一说完,靖王便插话说道:“贞瑾她是一介女流,按常理而言,对于这些政事,贞瑾她理应不像身为男子、皇子的宋王爷你那般敏锐才对。”
靖王稍稍迟疑了片刻,继而说道:“然而,今日之事,却截然相反,贞瑾她已然洞悉问题的症结所在,可宋王爷你却为何视若无睹呢?”
与此同时,辰王亦是大惑不解,心中暗自思忖,在五皇弟和贞瑾向宋王言明不能东莞的缘由之后,为何还如此执拗地反对,且不愿为宋王出谋划策呢?
这时路辰也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宋王爷你现今可是东莞宋王,代表的乃是东莞,而我们所代表的则是西周。
如今是东莞皇帝命你返回东莞,若我们出手相助于你,那便是与东莞皇帝作对,往大了说便是与东莞为敌。”
时茜道:“正是如此。所以,宋王爷你若是不想回东莞去,就得自己另寻他法,我们明里暗里都绝不能施以援手,给东莞人留下把柄。”
时茜言罢,稍作停顿,须臾,又继续道:“而且,宋王爷你行事之时,务必要将我们择得干干净净,切不可让我们被卷入此事当中。唯有如此,日后我们方能有机会给你提供帮助。”
宋王满脸狐疑地看着时茜,时茜见此情形,便接着说道:“宋王爷只是不想回东莞,难不成是想隐匿一辈子,不见天日了不成!”
宋王道:“贞瑾伯爵,你这是何意?”
时茜道:“若是宋王爷意欲藏匿一生,那接下来的话,贞瑾我便无需多言了。”
宋王道:“本王只是不想回东莞,可绝非想藏匿一辈子。本王又非鬼见不得光。”
时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宋王爷,您若是不想一辈子藏匿起来,仅仅只是不想回到东莞,那么首要之事便是绝对不能违抗东莞皇帝让您返回东莞的旨意。即便内心有所抵触,至少在表面上,您绝不能对这道旨意有丝毫的违背。”
时茜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贞瑾说的只是如果。假如宋王爷你运气欠佳,不幸被他人掳走,那可就不算抗旨了。毕竟,这并非你所能控制的事情。”
时茜的目光凝视着宋王,继续分析道:“然而,即便您真的被掳走,也总得有个人去将你寻找回来,或者设法营救你。
否则,您又该以何种方式、何种借口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总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掳走,然后又同样莫名其妙地现身吧。
如此一来,这其中的做戏成分未免也太过明显了,旁人即便想要为您找寻借口开脱,恐怕也会觉得颇为棘手。”
宋王突然笑起来道:“这去找本王救本王的人还得有本事把本王藏起来一阵子,且不能引起他人的怀疑。”
时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王爷,缓声道:“宋王爷,您这会儿倒是挺清醒的呢。
可刚才那会儿,您怎么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呢?”时茜稍稍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说道:“难不成,宋王爷米刚才是在故意装傻充愣不成?”
说罢,时茜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对宋王爷的表现颇为失望。接着说道:“人这脖子上长着的是个脑袋,而这脑袋里装着的,那可是脑子啊,俗称智慧。
可宋王爷你这脑子,怎么就跟那水一样呢?
连我这样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子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情,你堂堂宋王爷竟然会看不明白?”
宋王爷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郡主贞瑾伯爵谬赞了,郡主虽为女子,但却有着不输男子的才智和谋略。
若是郡主你认真耍起计谋来,恐怕朝中那些老狐狸都未必是您的对手呢!”
时茜听了宋王爷的这番话,不禁挑起了眉毛,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宋王爷您这可真是过奖啦!”
……
就在当天晚上,东莞使臣设宴款待时茜、靖王和辰王。晚宴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正聊得兴起之时,东莞使臣王谦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东莞皇帝的回信。
王谦道:“靖王爷、辰王爷、郡主,今日巳时我东莞豢养的用于送信的海东青不辱使命,把我东莞皇帝陛下的回信带了回来。
我东莞皇帝陛下在信中言道,落霞郡主身亡这件案件,我东莞皇帝陛下决定将不再追究,都因落霞郡主的父王陈王极力反对给落霞郡主验尸解剖……”
王谦又与时茜三人寒暄数句后,才将东莞皇帝提出让西周用乾坤舆车运送落霞郡主尸首回东莞的要求,转达给了时茜、靖王、辰王。
闻得东莞皇帝此等要求,时茜、靖王和辰王三人皆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一要求颇感讶异。
靖王稍作沉思,遂开口道:“此事干系重大,本王须得奏请我朝皇帝陛下,待有了明晰指示后,方可给贵使王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谦见状,赶忙颔首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靖王爷了。只是不知这答复需时几何呢?”靖王答道:“两日之后,本王必定给王大人一个确凿的答复。”
然而,次日清晨,宋王却蓦地寻到王谦,言明自己意欲先行离去。
王谦心头一紧,王谦他委实忧心宋王会趁机耍弄什么阴谋诡计。
毕竟,落霞郡主乃是命丧宋王之手,而圣上又在这紧要关头将宋王召回,明眼人一看,便知圣上召宋王回去,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宋王想必也想到了这些,倘若宋王他从西周进入东莞后,觅得一处藏身之所藏起来,待到东莞皇帝和陈王的怒气平息后再现身,那可就棘手了。
念及此处,王谦赶忙劝阻道:“宋王殿下,你独自一人回去,下官着实难以放心。
不若再等两日,待西周的乾坤舆车准备就绪,本官与你一同归去,途中亦可相互照应。”
王谦怎会知晓宋王压根不想回东莞,其出逃计划已然制定完毕,且即将付诸实践,自然不会应允王谦的提议,执意要先行返回。
宋王言自己归心似箭,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想要早日回到东莞,向东莞皇帝及陈王解释落霞郡主身亡之事中的误会。
王谦闻听宋王所言,便如那狡黠的狐狸,试探性地套宋王的话,而宋王则数次欲言又止,给王谦一种落霞郡主身死之事背后似有难言之隐的感觉。
然而,王谦终究还是没有同意宋王独自返回东莞。于是,宋王突然如那被激怒的雄狮,带着自己的随行侍卫和近侍,不顾一切地狂奔而去。
那宋王等人离开振鹭轩驿站时,时茜、靖王、辰王及昆仑老祖,仿佛被宋王强行离开所闹出的巨大动静惊扰,如那受惊的鸟儿般匆匆赶来查看。
靖王与驿站门口处站着的王谦说道:“王大人,宋王爷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匆忙地离开?”
时茜也道:“是啊!你们宋王爷这是要去往何方啊!怎地连行李都带上了。”
王谦回答:“我东莞皇帝陛下得知宋王爷身体抱恙,便令宋王爷赶回东莞休养,故而就不去上京给你们皇帝陛下祝寿了。”
时茜笑道:“原来如此啊!那你们宋王爷也太过心急了些。稍等两日,说不定我们就能一同去东莞了呢。”
王谦笑道:“谁说不是呢。本官也劝过宋王殿下,让他稍等两日,届时说不定就能乘坐那乾坤舆车回东莞去了,可宋王爷他却归心似箭,这才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惊扰了几位,还望诸位海涵。”
时茜道:“王大人,你既然放心不下你们宋王殿下,那为何不派人去将宋王爷劝回来呢?
又或者,你是否需要帮忙,本爵可以借你几个羽林卫,助你将宋王爷请回来。”
王谦听了时茜的话,竟然当真的认真思索起来。一两分钟后,王谦还是放弃去追回宋王的念头,而是决定派自己的亲信暗中保护宋王回东莞。
王谦心中有了决断,于是就对时茜说道:“多谢郡主贞瑾了。我宋王爷既然归心似箭,急于返回东莞,那便让宋王爷他尽早启程先行一步吧,以免他望穿秋水,牵肠挂肚的想着。”
王谦言罢,瞥见靖王身旁的侍卫铁铮背着包袱,遂问道:“靖王爷,您这是也要启程离去吗?”
靖王颔首道:“不错,王大人,你们东莞皇帝不是要求我们西周用乾坤舆车护送落霞郡主的遗体返回东莞吗?
我们西周并未饲养海东青传信,然而本王的龙马速度很快,犹如闪电,更胜你们的海东青一筹。
故而,本王决定亲自返回上京,觐见父皇,禀报此事,并请父皇定夺。
王大人,您在此静候本王的消息吧!
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