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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卓然便对着镜子哀声叹气。今天要回山上了,但是她脸上的那道伤痕依旧醒目得难看,如果被二师兄看到了,还不得被狠狠数落上一顿。

凌湛就围在她身边,碎碎念着,说她白白学了一身的功夫,竟被女人给打伤了脸,就算不愿还手,难道还不会躲一下吗?

方敬东则斜倚着房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本该回S市了,但是他不想赶上新年的时候回去,那里没有他的家,所以就在卓然的邀请下一起跟去了清月山。

当然,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比卓然看起来更紧张的人,那便是窦琼。他从早上起来后,就开始坐立不安的了,一会说去换衣服,但是出来后,方敬东却看到他穿的还是之前的那件。一会又不断的对着镜子看,说自己老了,不知道阿柔会不会认不出他来了。

因为人多,方敬东就让米诺开了辆大商务出来,四个人坐在里面,也不拥挤。

卓然几乎是被凌湛给硬拉上车的,一路上还在不断的唉声叹气,担心得要死。

窦琼更是紧张得不行。

清月山上,夜静柔也有些忐忑不安,坐下起来了好几次,却不知道想做什么。南宫倾玥这段时间送来了很多衣服饰品,她的品味都是顶尖的,但是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穿了自己平时的那件衣裙。

今年的清月山从未有过的热闹,月影被安排陪夜桓一起到山下去接卓然他们,顺道好好相处一下,风澈和南宫倾玥则陪着夜静柔。

“静柔姐,你怎么没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呢?”见女子依旧一袭素衣,甚至连妆都没上一点。

她明明很重视这次重逢的。

“阿柔这样就挺好。”风澈看了眼,却感觉很不错,虽然清淡了些,但是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妆扮成不习惯的模样。

“但是有惊喜不是更好吗?”

“你的惊喜已经够多了。”风澈扬眉笑了。如果她那一身狼狈的样子,也可以称作为惊喜,那他还真是不希望再有了。

只是,他总是有些好奇她过去的生活,究竟有多么的肆意妄为,为什么每一次他问起来时,她都吭吭呀呀的敷衍了事,有机会他道是想要好好见识一下。

叶轻云则与夜寂尘和南宫雪辰一起在茶室里喝茶,顺便探讨一下药术,单看毒王谷主那张脸,就知道,南宫家在这方面有多厉害了。

“月影,其实,其实如果你不愿,不需要勉强的。”一面往山下走,夜桓一面对身后的女子低低的说着。昨天她虽然不愿意,却也终没有违抗南宫雪辰的决定,所以他们的婚事便那样理所当然的定下了。

“你不想娶我?”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没有任何情绪,身后的女子清冷的问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委屈了你。”夜桓有些紧张,他一直在山上,除了静柔师姐与卓然,就几乎没再接触过其它女生了,所以跟月影相处起来,总会有些拘谨。

“委曲?”

“既然是老谷主的意思,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道是无所谓,昨天抗拒,是因为太突然了,但是经过一夜又认真的想了想,大小姐以后想必会经常住在清月山,那么自己也会留在这里,如果女人必须得找个男人,那么夜桓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别的,她本来就从未上心过感情方面的事情,不懂,所以也不在意。

“可是,我连功夫都比你差。”这些天二爷让他们没事多跟南宫家的人切磋切磋,也好长些对战的经验。那个谷幽功夫好也就算了,没想到月影的身手更是厉害,让他们这些做男人的,还真是丢脸。

“你的功夫的确差了些。”女子认真的回了句,如果不是看过风澈与风驰的身手,就夜桓他们几个摆在明面上的弟子,还真有可能,会因此看低了清月宗的武功。

当然,夜桓也不是太差,就是实战经验太少,人又过于厚道,缺少气势,只要对手凌厉霸气了些,他便会驱于下风,失了先机。

“我以后会更努力的练习。”

“那道也不必,我可以保护你。”月影理所当然的说道,更让低头走在前面的男子,无地自容到了极点。但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这便是爱情的滋味吗?

他不懂,但是,却暗下决心,如果月影真的嫁给他,一定会加倍对她好的,定不让她受一点委曲。

他们俩走到山下时,卓然他们也是刚到,正在下车。

于修已经等在那里了。

“少宗主,窦爷,方先生,凌先生—”

夜桓笑着迎了上去,脸上还带着一抹可疑的红润,卓然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黑衣女子。

“这位姑娘是?”

“是夜桓未过门的准媳妇。”于修在一旁笑说道。这小子还真是运气,就陪南宫谷主上了趟山,人家就送给他这么好个姑娘当媳妇,早知道昨天自己就不跑去给二爷送信了,这会他可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真的吗?”卓然大大的吃了一惊,这才多久的事情,上次回来时他还是一个人呢。

相较于月影的淡冷默认,夜桓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

卓然笑了,一看夜桓那样子,就是很喜欢人家了,只不过那姑娘看起来静冷了些。

“恭喜你,夜桓。”方敬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上次在山上生病,一直都是他在照顾的,这小子人不错,踏实还厚道。

只是那姑娘看起来,却不像是清月宗的人,太过冷锐,帮派气很浓。

“大小姐与风爷在山上陪着静柔小姐,所以让我和夜桓过来接你们过去。”黑衣女子的话很少,但是每一句都十分利落。

“那个,少宗主,那个—”于修走了过来,表情十分为难的看着卓然。老宗主曾明令过,永远不许窦琼上山,虽然如今谁都知道他已经默许了这件事,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作为护卫山门的他,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抱歉的看了眼卓然和窦琼,他还是开口说道。

“老宗主当年曾经发誓,永远不许窦琼踏上清月山。”

窦琼的脸色一白,当年那件事以后,他曾来找过阿柔,但是一次次被人阻挡了下来。

清月宗的暗卫实力很强,但是凭自己的实力,如果硬闯也是有机会的,但是,那只会让结果变得更糟,所以,他迎着满山风雨站了三天三夜,终于还是离开了。

凌湛轻轻的拍了拍他,笑了下,示意一切都过去了。

“于修,你就不能让我做个好徒弟吗?”卓然颇有些无奈,那是当年师傅以宗主的名义对清月山下的命令,如果想要推翻,就必须得要她这个现任宗主开口,只是自己这一话一出,在宗亲们的议论里,便成了狂妄悖逆的徒弟了。

“少宗主。”于修也颇有些为难,他们家世代守护清月宗的山门,当年老宗主下令的时候,还是父亲在这里。她应该庆幸的,今天如果还是父亲守在这里,依他老人家的固执,说不定除了老宗主亲自下令,否则还真是不一定能够放行呢。

“于修,我以现任宗主的身份,允许窦琼可以上山。”

“卓然,其实,你不用—”没想到她不只是阿柔的师妹,竟还是清月宗现任的宗主,窦琼很是诧异,但是他更知道她这话一出,意味着什么。

老宗主夜寂尘尚在,她便当众推翻他当年的命令,作为徒弟会被宗亲议论,做为现任宗主,更会为人诟病。

“姐夫,没事的,这是师父同意的。”卓然向他笑笑,比起他们那么多年的相思,自己被宗亲非议的那几句,算不得什么。

况且,这本就是师父的意思,由自己出面,总比师父自己他老人家推翻自己当年的誓言要好得多。

“少宗主,窦爷,请—”卓然的话放完了,于修也不为难,客气恭敬的为他们引路上山。

窦琼的心绪却是激动的,近二十年的相思,他已近绝望,没想到今生还会有与柔儿重聚的时刻。

他很激动的,但更是感激的……

“阿澈,他们怎么还没上来呢,刚刚不是说人已经到山门了吗?”南宫倾玥似比夜静柔更着急,有事没事往外看去,风澈则悠闲的坐在院内小桌前,赏着墙外山林雪景。

昨天山上下了好大一场雪,很漂亮,小丫头以前最喜欢了,说不定边直边看,在路上就耽搁了。

夜静柔一直留在屋里,没有出来,此刻她却是平静的。

“来啦来啦,咦,方敬东那个家伙怎么也跟着来了?”南宫倾玥皱了眉,低语道。

“他也跟过来了吗,怎么,你不喜欢他?”风澈微微诧异了下,他与方敬东却是很投缘,只是,没想到小然竟然还会带他上山,难道凌湛那小子还没把人给追到手吗。

“那道没有,怎么,你认识他?”谈不上不喜欢,那人不过傲冷了些,单论他在商场上的那些作为,她甚至是欣赏的。只不过他是从A市那个圈子里来,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有些不安心,害怕他会对风澈说起她的事情。

这些年,自己的风评可是一向差得很,而她相信,那个家伙,嘴下是不可能留情的。

没想到阿澈竟然会认识他,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到是让她很意外,他不是一向不下清月山的吗?

“嗯,之前跟小丫头一起来过一次,难道还没放弃吗?”他竟然跟凌湛一起来了,如今小丫头的身边还真是热闹。

“二师兄,阿玥—”卓然已经看到他们两人了,笑着快走了几步,那日南宫倾玥急冲冲的离开,她还担心二师兄那傲冷的脾气会伤到她呢,后来听夜桓的小道消息,说这两人久别重逢,别提有多恩爱了。说实话,那画面她还真是想象不出来,必是夜桓夸张了,不过如今,看二师兄脸上的春风笑意,和南宫倾玥那越发美丽动人的脸蛋,却是信了。

“窦琼—”

“风澈—”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似乎又回到了十七年前那剑拔弩张的场面,卓然深吸了口气,仅管她相信二师兄不会动手,却还是很紧张。

“对不起。”中年男子低低的说了句,不管什么原因,当年他终是伤了他,还很重,几乎要了他的性命,虽然如今算是好了,但是,毕竟那是他人生最好的十七年岁月。

这句道歉是他欠他的,就算此刻他还想要动手,他也会束手以待。

“你不欠我的。”风澈淡冷的说了声,别说当年自己是因为阿玥身上的毒而受伤,就算真的是与他交手而重伤,也是怪不得别人,只能说自己习艺不精。

只是他一直感觉他与静柔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给不了那个女子幸福,而当时师父又是极力反对的,所以才会一直排斥他。

如今,十七年过去了,看他急切颤抖的样子,想必还真是深爱着阿柔。

也罢,如今连自己都有了相守一生的人了,也愿阿柔可以同样幸福。

“去吧,她在屋里。”今天他特意支走了风驰,害怕那小子一个没忍住,再动起手来,总是不好。

难得的,他竟对窦琼笑了下。

南宫倾玥走过去紧紧牵住他的手,柔柔的笑了:“放心,静柔姐一定会幸福的。”她了解风澈,在他显而易见的傲冷淡漠下,其实是一颗守犊情深的心,他在意清月宗每一个人,希望他们可以幸福。

尤其是,静柔姐与阿然。

“风师兄,你和她—”乍看到他与南宫家那疯女人紧紧相扣的手,方敬东惊得一愣。他只知道南宫倾玥最近没在A市,却不知道她来了清月山,当然更不知道她与风澈的那段陈年过往,如今看她与风澈在一起,只感觉不可思议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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