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见林烟沉默不语，以为她不想签。
想到他在南南的事情上误会她，他冷声道：“你签了离婚协议书，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语嫣产后抑郁还没过去，林家那边的意思是，他跟林烟迟迟不离婚，语嫣很介意。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林烟拿起离婚协议书，抬头看着他，“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
“那我要周语嫣跪着给南南道歉。”
听此，江慕面色沉了沉，“你别太过分！”
语嫣产后抑郁，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
林烟被拒绝并不惊讶，只是压抑道：“我‘害死’瞳瞳，你那样羞辱我。周语嫣撞断南南腿，我只是让她跪着道一句歉……很难吗？”
瞳瞳是他女儿，南南就不是他儿子吗？
江慕想都没想，警告道：“你故意害死瞳瞳，跟语嫣无意撞伤南南，这根本不是一个性质，你别在这儿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林烟满心苦涩，她儿子被撞断腿，她想要一句真心道歉都不行，只换来一句无理取闹。
江慕道：“换一个条件，想好再说，别太过分。”
林烟低下头，不想再看他，“给我五百万，我签了。”
“五百万……林烟，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贪婪本性难移！”江慕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把碗筷推到了一旁。
他站起来，走到林烟身旁，靠在桌子上，俯身捏住她的下巴。
“拿到五百万，让你后半生无忧？你未免想得太好了些。不想你哥哥打黑赛被捕，就把这个签了。”
他松开她，把离婚协议书翻到需要林烟签字的地方，把笔摘掉笔帽，塞进了她手里。
林烟皮肤本就是容易起淤青，如今病情加重，不小心碰一下都能起一片淤青，更别说被江慕用力捏下巴。
她下巴青了一大片，有点疼，但那点疼跟胃癌发作时的疼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她静静坐着，连哼都没哼一声。
倒是江慕看着她下巴上的淤青，眉梢紧蹙，起身去医药箱里拿了药膏。
“没有小姐命，一身小姐病。”他把药膏扔到了桌上。
林烟看都没看药膏一眼，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完字便站了起来。
早在他说可以提一个要求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她从他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如果做不到，麻烦你以后不要承诺了。”
承诺却总是做不到，让她觉得以前相信他的那个她很傻。
江慕看着她平静的脸色，不知为何，心口刺了一下，有些疼。他想说是她太贪婪，不是他不守信，可却没说出口。
林烟拿着自己的包要走，到餐厅门口时，意外看到南南还在。
小家伙满脸泪痕，也不知在这里听了多久。
“南南……”林烟顿时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哄他。
“我讨厌你们！”
他一直没有爹地妈咪，好不容易有了，他们还要离婚。
他们这些做大人的，才不会管他这种小孩子怎么想！
南南转着轮椅想回自己房间，但他腿断了，房间在楼上，他根本没法上楼梯。
“我帮你。”林烟过去要抱他，却被推倒在地上。
“滚啊！”
一楼有儿童玩具房，是以前给乐乐准备的，只是跟乐乐还有林烟有关的东西都被扔出去了，现在里面空荡荡的。
南南转着轮椅过去，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林烟爬起来，跑过去。她敲了敲门，他没开。
“南南。”
林烟贴着门，有很多话想跟南南说，但最后只是道：“你姑姑很坏，你不要跟她走太近。如果遇到危险，就找……就找你爹地。知道了吗？”
她本想说遇到危险就找她。
可她什么用都没有，而且她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里面，南南吼道：“滚啊，不要你诋毁姑姑！”
“一定要离她远点，南南。”
林烟被亲生儿子这么对待，要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她还是压下那些纷杂的情绪，温声提醒着小家伙。
砰。
有东西砸过来，门重重震了一下。
林烟看着门，咬了咬唇。
之前在病房，他拿杯子砸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他妈咪了。
这次要是没关门，他是不是也想把东西砸她身上？
他是真得恨她……
不过恨她也好，这样她死的时候，他就不用难过了。
江慕走了过来，见林烟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莫名不舒服。
“你的孩子跟你一样卑劣，在镜头前装的再乖巧，私底下对亲父母也是大吼大叫。真该让他那些粉丝看看，他本来面目怎样。”
他本是想说南南做得太过分，可话说出口就成了这样。
他们就站在门口，说什么里面都能听清楚。
“南南也是你儿子！”林烟压着声音，心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他那么疼瞳瞳，对南南一定要这般刻薄吗？
江慕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可他体内也流着你的血，他天生就有你身上那些劣质基因。”
明知道里面的人能听到，可他还是这么说了。
周语嫣打来电话，江慕还要回去陪她。
他找人赶走林烟，然后用钥匙打开玩具房的门，也不管南南愿不愿意，直接把他抱上了车。
夜幕中，林烟看着车子远去，蹲在地上，无助地捂着脸哭。
她以为江慕知道南南身份后，把他带离秦知尧身边，南南就可以过正常生活了。
可江慕只是因为南南是她生的，就不喜欢他，而且还有个周语嫣在旁边虎视眈眈，南南要怎么办？
她现在根本没能力抚养南南，就算她真跟江慕抢抚养权，也抢不过他。
她要怎么办，南南要怎么办？
轰隆。
雷声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秋雨格外得凉，林烟缩着身子站在雨中，拿着手机打车，却根本没人过来。
还是周津不放心她，托秦齐过来接人，她才不至于继续淋雨。
“我表哥是恋童癖的事还是被江少知道了，我们家已经答应跟表哥断绝关系，把他送去坐牢了，可好几笔合作还是被江少给搞砸了。”
秦齐父亲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心情不好就没少骂他。
他扭头对林烟絮叨道：“秦知尧这事做得确实畜生，可我们家里确实不知情，你好歹也是孩子妈，你看你能不能替秦家跟江少求求情？”
他知道秦知尧做的那些畜生事后，第一时间就跟家里说了。
可秦知尧平时伪装得太好，他又没有证据，家里没人信他，还以为他嫉妒那个畜生，故意栽赃他。
林烟正拿着毛巾擦身上的水，听见这话，顿了顿。
“算了，你淋雨还得我来接。看来你给江少生了孩子也没用，他还是一样讨厌你！”秦齐颓靡地收回了视线。
他还是赶紧把这瘟神送回去以后，然后赶紧走吧，免得被江少知道他帮了她。
他哥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有这么个不省心的亲妹妹！
……
江慕带着南南还没到林家就下雨了。
眼看雨越下越大，他想到林烟那跟鬼一样的脸色，还是开着车折返。
不过车子离丽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江慕便看到一个男人把林烟给接走了。
他眸色黯了黯，带着几分自嘲，“看到了吗？她不缺男人，未来也不缺孩子，就算知道你才是她亲儿子，她照样不在意。”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孩子。
莫星宇的亲女儿她带在身边好好养着，他们的儿子却要他要挟，她才肯过来看一眼！
江慕扭头看了眼眼睛通红的南南，给李助理打电话，“让莫星宇把乐乐的抚养权要走，告诉他，那样我会让他好过一些。”
他儿子没有的东西，凭什么那个奸夫的孩子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