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八回 魏公李密进试用期
瓦岗山一字并肩王翟让借着酒劲儿站起来了,坚决反对程咬金脱袍让位给李密。他表示对李密不相信,对李密不熟,李密对瓦岗之功没那么大。“更重要的是,李密此人德不配位,他德行不好!这一点长平王老王爷可以作证,他跟我说的!”一句话把长平王给卖了。
“唰!”大家伙全把眼光落在长平王邱瑞身上了。
今天大聚会,俩老王都在呀,长平王邱瑞那脸,“噌”一下子就红了。心中暗骂:翟让啊翟让,你呀,早晚倒霉就倒霉在你这嘴上!咱俩的话能跟大家说吗?要知道这个,我就不跟你说那么多了!咱们俩的私房话呀,这玩意儿!看这意思,李密要做瓦岗之主、程咬金要脱袍让位是大势所趋呀。最主要的是程咬金人家都同意了,他不愿干了,你怎么的呀,啊?回头李密登基做了殿,满朝文武都赞成,反对的就咱俩人儿。李密此人你不知道啊,是个睚眦必报之辈呀。到那个时候,能不给咱俩人穿小鞋吗?你呀——你可把我害苦了!
但是邱瑞毕竟是官场老狐狸、老油条了,老奸巨猾呀。一看大家伙把眼光全落在自己身上了,邱瑞本来脸一红,“噌!”又下来了,也就是那么零点二秒,那么短暂的时间,一般人还看不出来。他平静平静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手捻银髯老王爷先笑了笑。怎么呢?先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然后,平稳平稳自己的心境,想一想怎么说这话、怎么圆。
果然,这么一笑,让大家伙都不知道老王爷到底啥意思。尤其李密警觉地盯住长平王。
长平王笑完之后,“各位,各位!哎,今天好好的宴席,你看看,被这一字并肩王啊,给搅和了!翟让!”
“老王爷!”
“坐坐坐坐坐……坐下,坐下,坐下,坐下……好好地说话啊。这是大事,兹事体大嘛。那不是说吹胡子瞪眼的事儿!先坐下,先坐下,先坐下……喝醉了,啊?喝多了,醉了?呵呵呵呵……哎呀,各位也别看着我。说我跟一字并肩王说过这话吗?说过,说过呀。但是,一字并肩王喝醉了,说这话呀,前言不搭后语,省略了很多的东西。所以,一字并肩王啊,您呢,以后说话小心点,很容易造成误会。我解释一下吧。呃……刚才他说什么蒲山公德不配位。我这话绝对没说!我这话绝对没说!因为我跟蒲山公当年同朝称臣,关系呢,不能说太近。但是,也不错。我们呢,没有什么大的深交。但是,我知道,蒲山公一向以贤才着称,尤其当年牛角挂书,哎呦,传为美谈呢!我从哪里说人家德不配位呢?这就是啊,呃……翟王爷听我说时,自己脑海当中啊,呃……给拧巴了。我当时怎么说的呀?我说呀,我们瓦岗之主如果有个新的,那必须这个人德才兼备。这蒲山公李密呀,我知道,有才能,但没有深交。这个德行怎么样?我不敢说。如果说,李玄邃德不配位,要做了瓦岗之主,确实也不大合适。哎,我说翟王爷,我这原话是不是这么说的,啊?是不是这么说的?”邱瑞看着翟让。
翟让迷迷糊糊看着邱瑞。
“你说是不是?”
“呃……”翟让刚想说:“不是!你原来说的清清楚楚,你就说李密德不配位,我记得清楚!”
他刚要张嘴,旁边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儿。谁呀?挨着翟让的是丞相魏徵,魏徵扯了一下他。翟让也不傻,那也不是一个完全的莽夫,当年那也是一任官吏呀。嘶……当时,翟让就觉得:呃……可能啊,我这酒上头了,有点说秃噜嘴了,我怎么把人家长平王给卖了呀?对呀,这、这事儿是我的事儿,那把人家牵出来有点不地道。“呃……啊啊啊……”翟让一下子改口了,“呃……呃……我反正是就记得有那么一个‘德不配位’,这怎么说的?喝点酒啊,有……有有点模糊了……”
“怎么样,怎么样?这下大家明白了吧?我说,万一,如果,假设——李玄邃德不配位。那不光是李玄邃呀,张三李四要当这个新任的瓦岗之主,我都会这么说。我们必须找一个德才兼备之人、德能配位之人。不然的话,瓦岗会出大乱!我这句话我想没说错吧,啊?呃……玄邃,你说我这话说的是不是很客观呢?”
“呃……”李密心说话:邱老王子,你就跟我演戏吧!你那心中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吗,啊?你这个人呢,就是比那泥鳅还滑,老狐狸!得了,我也不能深究这事儿啊,这也不是深究的时候。放着你的,留着我的,早早晚晚,这件事儿没完,我得给你算笔账!要是我统治下的江山呢,不能留你!怎么呢?你这种老狐狸我养你干嘛呀?你从来没有说对国家尽过忠,你都是明哲保身,怎么合适你怎么好,合适你自己了,损害国家了,我能留你吗?留你吃白饭呢,啊?你又如此反对我。等着吧!
李密心中记恨上了长平王。您往后听,长平王为什么会发生悲剧,根儿就在这里呢!
但李密现在满脸堆笑,“哎呀……老王爷,您言重了!您说得太对了!我李密确实德不配位,我自己都觉得我德行不好。所以呀,魔王陛下——之前我说了,那全是笑谈!您什么对天发誓啊,什么承诺呀,无所谓,无所谓啊。那都是当时您急的,情势所逼,您……呃……胡言乱……哎呦,当然我这话也说得不对,反正就是啊……呃……说的……大家别当真,别当真!我李密李玄邃从来没打算做什么瓦岗之主!要照这么说,我、我无地自容了!各位,魔王千岁,呃……要要要是因为我引起大家的误会,那我觉得我在瓦岗山就、就、就待着就不自在了,我就觉得在这里是多余了。各位,那我就此告辞了!我李密呀——我上其他地方去。普天之下这么大,我就不相信没有我一个存身之地。我要走了。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会有期!各位,各位,我走了,我走了……”你倒走啊!他光把屁股抬起来了,没迈腿儿,眼泪哗哗往下流,一个劲儿作罗圈儿揖,“我走了,我走了……”
“待着你的!”程咬金急了,“我说李密,怎么回事呀,啊?我说话能不算数吗?虽然我不能说什么金口玉言吧。但是我程咬金也是一言九鼎的!当着这么多英雄面儿,我全答应你了。现在你走了,把我程咬金架到火上烤啊,让我程咬金成为一个失信于天下之人呐,你居心何在呀?!”
“不是,我、我、我没这居心呐!我的意思,您看看,因为我这事儿让大家这么不痛快,让一字并肩王这、这样想我。我觉得就……”
“行行行行行行……你的心思我明白,我明白!你坐下。伯当,拉他坐下!”
王伯当挨着李密坐着呢,把李密又按下来了。
程咬金看看翟让。
翟让把嘴一撇,脑袋一偏,那意思:反正我的话说完了,我是坚决反对!剩下的你看着办就行了。
程咬金又瞅了瞅长平王。
长平王冲程咬金笑了笑,那意思:我的话也说完了,剩下的你也看着办得了。
程咬金一看,我光看着办?那不行啊,这事儿怎么解决呀?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了。“呃……”程咬金又往旁边看了看军师徐懋功。
这一切的情况尽在徐懋功眼底呀。徐懋功心说话:看来,我得出来打和了!“啊——呵呵呵呵……”徐懋功也微微一笑,“各位,各位,这件事情啊,很容易解决。呃……魔王陛下要把王位让给蒲山公,金口玉言,绝无更改,因为此话已经向十八国各位王子当众言说了,哪能食言呢,啊?那么一字并肩王和长平王他们的担忧也是非常正常的。我们瓦岗需要一个德才兼备的瓦岗之主,那肯定不能是一个无才无德之辈呀。蒲山公,我们相识多年,我深知蒲山公的为人,德才兼备毋庸置疑。当然了,我说毋庸置疑,是仅限于在座之人。因为我们跟蒲山公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大家都知道。但是,如果放眼整座山寨二十余万瓦岗军来说,那蒲山公对他们就是个陌生之人。我大魔国士卒一向敬服大德天子,如果贸然地换成了蒲山公,难免下面的人心里想不通啊。刚才,翟王爷所言也对!蒲山公为瓦岗所建功业我们心知肚明。但是,并未在士卒面前彰显,二十万瓦岗军他们不知道。如果真的像陛下所说,明天就让蒲山公登基。我觉得呀,有点操之过急。恐怕登基之后,蒲山公也难以掌握瓦岗之兵啊。大家对他不熟悉,对他产生误解。再有一些谣言,反为不美。
“所以呢,综合考虑,呃……我看这么着行不行——先让蒲山公暂领瓦岗之主,让蒲山公摄政,让蒲山公先代理几天大魔国最高领导人。这样一来呢,给大家一个熟悉的时间,也给大家——哎,说句不好听的,蒲山公您也别介意——也给大家一个考察您的时间,让大家看一看您是不是一个德才兼备之人,能不能德以配位。同时啊,您利用这段时间也好好地熟悉一下大魔国内外的情况。最好啊,能够领着大魔国在这段时间里建功立业。这样一来,您就对瓦岗有大功了,大家谁也不会说不服您了。哎,这么说吧,就是咱们先来一个过渡期、来一个试用期。不知道我这个意见大家意下如何呢?
“如果说好。等试用期过了,正式转正,让蒲山公登基坐殿。我家陛下再脱袍让位,名正言顺,大家心悦诚服。说假如没有过试用期,在试用期里头出现了一些问题,大家觉得确实蒲山公还没能力能够领导瓦岗山。那到那个时候,陛下您接着当您的大德天子,此事作罢,蒲山公另作封赐。大家以为此计如何呀,啊?”
徐懋功来了个平衡双方的意见,让蒲山公李密试运营一段时间——你先领着瓦岗先干一段时间,让大家看一看你的能力,你也彰显彰显自己的能力。
哎,大家伙一听,这个合情合理呀。是啊,你得露两手让我们看看呀!不能说过来就坐那王位,哪那么容易呀?!
“嗯……”程咬金点点头,“我看——呃……这计可行!丞相呢?”
“啊。”魏徵也点头,“我看此计甚善!”
“大帅?”
秦琼也表示同意。
“我说两位老王爷,一位并肩王,三位王子,你们意下如何?”
长平王邱瑞先说了,“我认为此计最好,这就是我的初衷,我原来就这意思,哎,我说呢,万一德不配位……”
“行行行行……您不用解释,明白明白明白……呃……你的意思我明白,原来你就想让蒲山公先代理一下,领着大家做做看。是不是这意思?”
“啊——对对对对对……这就是我的原意!”哎呦,嘿!这下子,长平王乐了,心说:还得是军师啊,帮着我把这话给圆过来了。好悬呐!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裴仁基当然也不能说反对意见啊。裴仁基心说话:最好啊,试用期就试用不通过!怎么?还得我女婿当瓦岗之主啊!他也不愿意舍弃国丈这个身份呢。
最后,大家都把眼光落在翟让身上了。
翟让现在能说什么呀?你坚决反对,你不能说一棍子把人打死,因为人李密确实没有什么恶行啊。
“嗯。”翟让说:“军师此计可行,我也赞同。但是——”他又来个“但是”。“——这个期限是多少?那不能说无期限地往下延续呀,对不对?”
“期限是多少?”军师徐懋功说:“翟王爷,您说这期限多少?”
“这么着吧,说短了,怕蒲山公不服;说长了,怕损害瓦岗的利益。我说个吧,三个月如何?三个月不长不短,足以让蒲山公施展他的抱负,让我们看到蒲山公的才德。三个月,如果大家都服,我翟让没得说,跪地下磕头!蒲山公那就是我的主公了。”
“好!”徐懋功说:“我看三个月也可以。陛下,您说呢?”
“仨月?有点长吧?呃……行行,仨月就仨月!蒲山公,您说呢?”
“哎呀……我本来就没……”
“你你先别作假,你就说仨月行不行?”
“呃,仨月可以!”
“哎!这不就完了吗?啊,好了,既然如此,大家都在这里啊,我当众宣布:从今天开始、这个酒席散了,瓦岗代理之主就是李密!我说李密,你还叫蒲山公啊?这蒲山公可是大隋朝给你的官儿啊,咱是不是要改一改呀?”
“哎呀,陛下呀,您看……您看我改什么,您就吩咐吧。”
“我哪知道你改什么,我还能吩咐?哎,我说军师啊,您看给这李密改个称谓改什么好呢?”
“嗯……”徐懋功手捻着须髯想了想,“蒲山公的祖上乃是北周八柱国之一,恕个罪说,李泌。周明帝元年被追封为魏国公。既然如此,我觉得,不如让玄邃袭其祖父之爵,仍称魏公,如何?\"
“魏公?行!我觉得魏公好!比什么蒲山公好!蒲山公什么玩意儿?魏公比较大气!怎么样啊?我说李玄邃,魏公如何?如果可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魏公了。现在瓦岗正式进入魏公代王时期,如何?”
“多谢陛下赐爵!”李密挺乐意——哎,封我魏国公。魏公就是魏国公啊。封我魏国公正好继承了祖先的遗志啊!
“妥了!魏公李密,就这么着了!从今天开始,由魏公李密摄政军政大权,我是完全移交啊!文武百官悉听其节制,连我在这三个月里头都得听魏公的,魏公让我干嘛我干嘛!我现在可不是大德天子了,我现在就是瓦岗山普通的一员战将。魏公啊,你爱咋用咋用。我希望你在三个月之内能够向大家显露你的才德!三个月之后,我能够在此脱袍让位于你!”
“对,”军师徐懋功说了:“如果顺利,三个月后,我们就在大德殿举办禅让大典!”
禅让?啊。脱袍让位那是土话。“禅让”才是学名啊。
李密赶紧转出来跪倒在地受令。程咬金把大印、把宝剑都交给李密,李密等于进入了试用期、试王期。
瓦岗从上到下这几十万人的眼睛——怎么几十万?光兵卒二十多万。另外,瓦岗所占的地盘上的老百姓、民众还那么多呢——几十万双眼睛都盯在了李密李玄邃魏公身上,看看他的作为。
李密这个时候也是热血沸腾啊。怎么呢?在试用期里,自己得好好证明证明自己,然后让你们那心服口服!
李密这个人真有一股子狠劲儿啊。等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坐到了程咬金所坐的龙书案后了,往龙椅上一坐——他代理皇帝呀。程咬金在旁边斜搭了把椅子,他等于在旁边监视。李密就开始着手按他的思维对瓦岗进行改革。
那这种改革主要的是对外的政策,内部结构先不动。为什么呢?因为李密知道啊——你在试用期,你动内部结构?你把内部人员动好了还好,你让人家升官还好;如果说你动不好,让人家官职反倒降了,那这些人不就成了你敌人了吗?回头不给你投反对票吗?所以内部先不动,这内部结构也不用大动。主要是外部——瓦岗不是陷入瓶颈了吗?那么,现在把我的“魏公李密”的旗号打出去——辽东李氏现在代理瓦岗之主,那肯定能够赢得民心呐!同时,派兵在瓦岗周围劫官粮、劫官仓,把那永济渠域给我断了!掌握了永济渠,瓦岗就有了经济命脉,就能够把大隋的脖子给卡死。
那接下来,李密说:“我还有更大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