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总是这样对我。”
在打扫着这间看不到尽头的宫殿的曼弗雷德听到了别人说话的声音。
要知道，生活在这里的那位存在，基本上就不会说话。
他没有在意，因为这话语并没有指定他。
而且，就算指定的是他，他也无法做出回避。
“为何.....”
话语说出了一半，但又被祂收回，祂自己也知道，如果那句话被完全说出，祂将再也没有前路。
（耶梦吗.....）
嘴巴没有继续开合，祂看着脚下的世界，愤怒在不自觉中就已经生出。
（该说你是聪明到连我都算计了，还是蠢得恰到好处呢。）
没有平时充当吐槽役时候的那种脱线，真实的怒火在她身上升腾。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祂失去已经近在手边的答案。
那个耶梦....那个体会到了爱是什么，甚至能够打出答案，但在几秒后就将自己燃尽的人。
你为什么....不能死的更彻底一些呢？
为什么，要把这个答案摆在明面上，然后将其掩盖呢？
是想要我来保护你吗？
很好，你的目的实现了。
祂挥手，闪亮的光球落向脚下的世界，在接触到那层虚假的天空前消散，将整个世界的规则再次更改。
做完这一切，祂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闷闷不乐。
（玩（粗口）游戏，受（粗口）鸟气。）
无声的叹息在城堡中回荡，随后，半个宫殿在虚空中崩解。
——————德丽莎在花园的树下挖了一个坟——————
“博士...你也喜欢星空吗？”
耶梦和博士并排坐在罗德岛的了望塔外层上，黑夜已经再次降临。
那语气温柔的羽蛇将翅膀盖在了博士身上，同时也搂着自己。
“喜欢，当然会喜欢。”
博士这么说着，没有将在自己身上攀爬的尾巴拿走，而是将其握住。
“但是，博士..你知道吗？这个星空，在某一个时刻开始，就和我记忆中的那些不同了。”
感受着博士手上传来的力度，耶梦的脸色有些变红。
明明自己的尾巴抽死一两个人都没问题，但却偏偏会因为博士的触摸而感到脸红。
好奇怪啊~
“嗯，我知道啊。”
博士承认，伸手指着天上的星星。
“月亮，本应该会在那里，它很漂亮。”
指着天空中在寻常不过的一个地方，博士信誓旦旦的说着。
“当你飞出了天空，当你突破了屏障，你就能看到，那恒古的双月挂在天上。”
她说着，拂过耶梦的羽毛。
“但我们终究还是大地上的生灵。”
她诉说着，耶梦没有插嘴，仅仅是在一旁安静的倾听。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天上的枷锁会被它的主人收回。而地上的诸神，也会放任人类再次建立起自己的国度。”
她搂住耶梦，感受到自己身上覆盖的那扇翅膀盖的更紧了一些。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希望，它会是这一次。”
当世界重置，你还会存在吗？
这条羽蛇，对自己的这些情感，还会一样吗？
自己，还会像是这次一样感动吗？
不会了，这个法术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对博士生效了。
那只傻狗....不会为了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计划，耗费一点时间将霍尔海雅再次变成羽蛇。
但为了结果而去模仿那些过程，这份感情还会纯真吗？
她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就是因为她不可复制。
也只有那些，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找回的人，才更加让博士痛心。
她不在乎耶梦能不能理解，但终究还是将心底的愿望这么说出。
“博士....我也希望，那可以在今天。”
她看着月亮高挂在夜空中，荒地中没有蝉鸣，了望塔上甚至连机械运作的声音都听不到。
时间已经很晚了，这种时候，人们都已经睡了吧。
“博士，我们回去吧，我已经觉得有些冷了。”
她对着博士说着，博士点头，率先站起，然后拉着耶梦的尾巴将其拉起。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博士了吧。
耶梦这么想着，跟着博士走下了望塔。
博士还牵着她的手，这就足够了。
走过已经安静的走廊，即使是最喜欢折腾的那些干员，在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睡去。
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很偏僻，离博士的办公室很远，但每天.....每天早上，博士一定会将其叫醒。
房间是单人间，之前可能还不是宿舍。
但内部被装饰的很好，很整洁，看上去不像是宿舍，有一种家的味道。
床铺已经被叠好，水杯和一本书还被放在桌子上，书签还在很靠前的位置上别着。
“博士，能请...你，为我道一声晚安吗？”
她站在房门口，挡住了博士，像是想要遮掩什么。
博士没有在意，甚至装作没有发现。
“晚安，耶梦。”
现在的时间，是二十三点五十五分。
耶梦对着博士鞠躬，然后将房门关上。
博士伸出的手顿在空中，想要敲门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你并非唯一一个被时间所困的人。”
她低声说着，轻轻的抱着头，靠着墙边坐下。
“又去了望塔了吗？记录显示你这一路上每天晚上都要上去一次。”
路过的凯尔希看着博士，这么问着。
“嗯。”
博士点头。
“因为我知道，当她发现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的时候，会很开心。”
......
她闭上眼睛，想要等待着时间流逝。
但她总是觉得，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打开台灯，走到桌子旁，翻开那本她从来都没有看完过的书。
明明很薄，为什么每次都看不完呢？
她这么想着，将书签取出。
要是桌上总是摆着这本书，早晚会被博士发现的吧。
将书翻到第一页，摆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但是....这本书上，最前面的那些话题，博士也很喜欢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时间总是不够。
她甚至，还没有，对着博士说出自己最重要的那句话.....
她抬头，看着时针走到十二点，她将时间调快了一分钟，这样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会显得时间很充裕。
今天都做了什么呢？
早上看了两页书，博士将我叫醒，陪着博士去工作....我的职位，是助理吗？倒也不错呢。
因为对博士说了您而被博士批评了，但我很快就改正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博士坐在了一起，很开心，就算被博士夹来了不怎么喜欢吃的菜叶也很开心。
看着博士完成了下午的工作，吃过晚饭之后，博士就带着去了了望塔。
博士她也喜欢星星啊，真是太好了。
她打开一个日记本，在上面写着这些。
今天和博士玩了一整天，博士最好了。
她写完，撕下了那页纸，指尖生出微小的飓风，将自己的回忆毁掉。
那是属于自己的，只属于自己的。
只属于....今天的自己的。
明天的博士...会很忙的吧。
在日记上新启一页，写着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不要去打扰博士，不要因为自己的性子让博士完成不了她的工作。
时间....啊，零点一分了，谢谢，之前我的自己。
记得帮博士吃掉午饭里的青菜，她不喜欢吃。
晚饭的时候就不要这么做了，不吃青菜对身体不好。
如果去到了了望塔，记得用翅膀帮博士挡风，她还只是个人类。
她想着，最终，在时间快要来到新的一日之前，想到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记得....对博士说...你爱她。
笔尖停顿在接触到日记本的前一刻，新生的耶梦正观察着这个世界，对着本子上记载的那些条例一一点头。
空气中似乎传来了某人的叹息，只是不知道这种惋惜是对那神明自己，还是这只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的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