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二点钟方向，变异感染者。”
一支枪管正架在一辆破败红色的三轮车边。
车漆上的黄色“隆鑫”二字已经快看不清了，也不知道是岁月的侵蚀，还是本身车主的维护不当。
陈寒正透过瞄准镜将红点准星与对方已经秃了的头颅重合。
“噗！”
一声轻微的枪响，子弹射入了对方枯瘦的脑袋里，旁边的铁皮垃圾桶上猛的被喷上一股黑色的血液，混杂着点点灰白的脑浆。
而弹壳则是准确的飞进了弹壳收纳袋里。
整个过程只有感染者倒地后轻微的响动，而这响动并不会惊动太多的其他感染者。
“第27个。”
陈寒慢慢的心里记下了今天的第27个被他击倒的感染者。
这有些不太正常。
感染者太少了。
按照天府市的人口密度和官方的撤离人数统计数字，至少有上千万的感染者存在于这片城市之中。
而即使加上幸存者和逃离的人群，以及陆陆续续被肃清的感染者基数，也依然会有数百万之巨。
更何况，城市中的人口除了记载在册的有效统计信息之外，还有大量的从省内其他地方过来的务工人员。
他们或居住在工地、或居住在不需要身份证的出租屋内、或从事着一些包吃包住的服务行业。
以第三产业作为强劲经济发展增量的天府市，存在的感染者数量按照现在遇敌的密度来看，是远远不合理的。
这一路上遇到的感染者过于稀疏了一些。
“继续前进吧，不远了。”
同样皱着眉头的张若冰，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
每个小队成员都本能的提高了警惕，这座城市越来越怪异和安静了。
虽然是九月了初秋，空无一物的街道上却平添了寒冬的清冷。
没有了人类密集活动的城市宛如一个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牢笼，灰扑扑的写字楼玻璃镜面，满是灰尘的各种颜色汽车，灰色的道路。
压抑的令人窒息。
“滋滋滋...”
“强子..顶不住了，快走。”
“大哥...救命！”
“砰！砰！...”
突如其来的通讯让队伍中负责监听和侦查的“护士”眉头一紧。
“冰山，有情况！”
小队立刻隐蔽起来，张若冰侧耳倾听起来。
枪声从“护士”的耳机中传了出来，惨叫声听的周围的几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大哥............唔...啊！”
随着一整撕扯声传来，对方的无线电似乎是掉在了地上。
随后只有隐隐传来的碰撞声和枪声。
“护士”冷静的收起了耳机。
“无线电信号源是4公里外的一处写字楼，离任务地点很近。”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监测仪屏幕，随即摇了摇头。
“对方应该使用的是民用对讲机，恰好从干扰缝隙传了出来。”
张若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陈寒。
“咱们小心点。”
“嗯，听枪声应该是97式防爆枪。应该是一伙底层的暴民。”
暴民实际上也是存在鄙视链的，事实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最普通的暴民手里要么拿的是警用的器械，要么便是黑市自制的一些土铳。
不必怀疑，在一个人口超过2000万的城市，懂得自制武器的人还是相当的多，只是和平时期由于执法机关的存在，以及对枪支的严厉管控，这些事情才极少发生。
然而即使在治安良好的时期，依然偶尔有黑社会或者一些闲散人员斗殴时，会传出来火器的枪声。
更何况，在科技发达的现在，一台3d打印机便拥有了实施犯罪的条件，而失去秩序的城市内，化工原料商店和建材城往往是这些不法分子获取原料的目的地。
但这种武器要么杀伤力太小，要么品控不过关，开火前总是要祈祷不要炸膛。
而好一些的，则是从最初的空投补给时，拿到了一些政府投放的单发民用猎枪用于自保。这种武器对付无防护的初期感染者还行，结构简单，操作容易。但是如果和执法人员对抗，几乎毫无胜算。
再上一层，便开始具备真正的战斗力了，这也是目前城市中有规模势力的标配，这些暴民往往洗劫了城市中的民兵军备库，将那些已经老旧的军用武器拿了出来。然而再老旧的军用武器，也不是民用和警用可以比拟的。
无论是步枪的制造工艺，还是弹药的装药量。
这也是目前部队头疼的原因，如果使用进攻性武器，无疑会造成巨大的舆论压力，而不使用重型武器，又会因为步兵巷战造成巨大的伤亡。
索性就慢慢围困罢了，派出特种部队破坏、损坏对方的物资补给，清除城市中大量的物资聚集地。
留出人道主义通道，迫使对方主动投降。
而更往上，也就是目前城市中大部分问题的根源，便是外来敌对势力的干扰。
这些外部势力，在城市混乱的初期，根据指示和命令，悄悄的潜入或主动在城市中激活，进行破坏、收买、拉拢、挑拨等各个敌特活动。
而武器则是相当先进，之前遇袭的直升机编队，便是这些人一手策划和发起的有组织的破坏行动。
目的是延缓、加剧天府市的损失。让这座陷入疫情的城市，成为这个国家的癌细胞，让这个国家不得不分出大量的时间、精力、人力、物力投入到这个无底洞中。
对于这一群体，一方面国家来而不往非礼也，同样也激活了自己的特工，在敌国境内针锋相对，另一方面则是采取军事行动，定点清除对方的有生力量。
然而，由于电磁干扰以及感染者的存在，再加上这些人往往受过严格的训练，效果并不是太好。
而根据无线电中传来的枪声，以及对方使用未加密的民用无线电这种业余的举动，小队成员们便判断这是一支倒霉的底层暴民团体。
大概是碰到了什么无法对付的变异感染者了吧。
陈寒他们的行动依然在继续，然而灾难后的城市中虽然并不拥挤，但是各种势力的错综复杂，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推进，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到达任务地点的附近。
这是之前无线电中发生地点的附近。
“我艹...”
在转过一个主路拐角时，前面的景象惊呆了众人。
一个巨大的球体，正缓缓的蠕动着成型。
而球体的每一个颗粒，则是一个个还在活动的感染者，以及...还没有死透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