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蓝家？！你确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说话的是蓝颜良。
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二字。
蓝家作为东南州的第一大势力，家族体系之庞大，内部成员之复杂，就是比之南部沿海的三四座城区，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更何况，蓝家各支各脉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必然也是不少的，一旦彻查，说是会直接引发蓝家的内乱也不为过啊！
方锐想要让蓝授彻查整个蓝家，不摆明了是在唯恐蓝家不乱吗？！
“我很确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锐点了点头，解释道：
“蓝家作为整个东南州抵御鬼族的最主要势力，功绩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就是整个东南州的其他势力加起来，也抵不上蓝家的一半。
这样的势力，按理来说肯定是不可能出现鬼族奸细，去串通鬼族的，毕竟双方是世仇，蓝家也是方位鬼族的第一道防线。
但正所谓守卫秩序的人，其实也就是站在了被腐蚀的最前线。
正因为惯性思想下的不可能，反而容易给鬼族觅得可乘之机。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非顽石，又怎可无欲无求？
任何人都是有可能被威逼利诱的！
所以，即使蓝家功绩再怎么高，只要蓝家还是一个由人组成的团体，他就不可能免去成为鬼族奸细的嫌疑。
像之前的蓝子心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
所以，我觉得彻查蓝家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当下蓝家家族内部情况，还相对较乱的情况下。”
“那你可知道彻查蓝家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彻查蓝家这件事，可不是你想当然就能做到的。”蓝颜良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人无完人，但其他各方面如此优秀的方锐，突然说出如此愚蠢的言论，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不能接受的。
“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呢？”
方锐不答反问，并直言道：
“更何况你们蓝家家大业大的，这点损失完全是担得起的。
就是不幸发生了内斗，东南州第二的势力东南总局，也没空来搭理你们，他们内斗的比你们更加厉害呢。
毕竟你们至少还是一个家族，他们那边就是纯粹的一个权力体系机关了。”
“……”蓝颜良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微微皱起眉头道：
“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我是认可的，我们蓝家也确实是担得起这个代价。但问题是这个付出值不值得！
当下我们蓝家的情况，虽然出现了些许状况，但总的来讲，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贸然冒着可能家族内乱的风险，去进行所谓的彻查，就为了去揪出那未必会大量分布，甚至有可能只有那么几家，几个的鬼族奸细，我觉得是非常没有必要，且付出必然会远大于回报的。”
“看来颜良叔真的是一个非常顽固的保守派呢……”
面对蓝颜良的各种质疑，方锐也是不恼，而是轻笑地反驳道：
“蓝家现在就算再怎么往好的方向发展，也不可否认它已经病了，而治病的时候，因为药物的伤害，短期而言必然是付出远大于回报的，但如果往长远了看，治病的投资，必然是能够收获更加健康和更加美好的未来的。”
“……”蓝颜良再一次保持了沉默，他知道方锐是在说他目光短浅了。
他也有诸多能反驳的理由。
但他毕竟不是方锐这样非要争个的年轻小伙了，既然决定了要跟方锐进一步拉拢好关系了。
那他自然是没必要跟方锐在双方意见不统一的领域，争个你死我活了。
保持沉默，将难题交给蓝授来解决，才是聪明人该做的决定。
“争论的差不多了？”
蓝授作为一军之帅，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蓝颜良的想法，当即也是接过话题道：
“双方都有各自的道理，颜良卫将军更加了解内部的情况，更加清楚彻查整个蓝家有多难，所以，他会保守地选择在事态变坏之前，不去做任何改变。
方将军嘛……年轻有冲劲，遇事不怕困难，会选择主动求变，也是完全能理解的。毕竟现在这个鬼族奸细的问题，谁都不清楚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
蓝颜良先是将方锐和蓝颜良的观点各自认可了一遍，接着才提出自己的观点道：
“而在我这边，感性上我可能会更倾向于颜良卫将军的选择，毕竟彻查整个蓝家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各大主脉内斗不断，旁支，支脉更是在一旁虎视眈眈。
如此情况下，各家各脉不可告人的秘密，必然是少不了的。
若是贸然彻查整个蓝家，那所带来的损失和危害，必然是不堪设想的，甚至于像颜良将军说的那般，直接爆发蓝家内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蓝授这话说得非常直白坚定，就好似在力挺蓝颜良的观点，但作为听众，或者说被支持者的蓝颜良，听到蓝授这话后，却是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蓝授说这些话之前，强调了这是感性的观点，而蓝授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果不其然，蓝授在说完这个观点后，又是紧接着话锋一转，提出转折道：
“但理性分析的话，方锐的观点，虽然稍显鲁莽了些，但却是非常值得人深思的！
他把鬼族奸细比作了暂时没事，但是日后很可能会要了我们蓝家命的疾病。
我觉得这还挺恰当的。
我们蓝家最主要的职责便是在战场上，守卫整个东南州内陆的安全，而在战场上，最恐怖的东西，不是前方敌人有多强，有多恐怖，而是后方的队友根本不值得信任。让我们蓝家军的战士，根本无法安心冲锋。
还有一种更加恐怖的情况就是，我们蓝家军将士一直被蒙在鼓里，结果在最重要的时候，被人在背后来了狠狠地一刀，从而陷入混乱，阵型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
所以，在理性上，我还是更加认可方锐所谓的寻求改变，宁愿付出一些代价，也要将毒瘤割去，以寻求日后的安稳。”
蓝授说完自己的观点后，还不忘提出道：
“顺带提一下，你那句总结我很喜欢。
‘守卫秩序的人，其实也就是站在了被腐蚀的最前线’
这个观点很新颖，也是我一直在疏忽的问题。
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一针见血的理解，会是你一个年轻小伙提出来的。”
“大元帅谬赞了。”方锐谦虚地摆了摆手，解释道：
“小子只是占了旁观者清的优势罢了，若是大元帅不需要被各种军务烦扰，自己也不需要做什么事都为蓝家的发展做考虑，想必应该是能比我看得更加透彻的。”
“马屁拍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蓝授就好似看儿子一般，宠溺地看着方锐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
“我相信你不止胆大，你的心思之缜密我也是见识过的，能提出来这个观点，恐怕是早就有自己IdE计划了吧？”
“计划不敢说，只是可以给大元帅提供一些可能可行的思路罢了。”
“说说看。”
“其实我对蓝家的情况虽然不算特别了解，但基础情况还是知道的，所以，其实彻查蓝家，除了保证能剔除鬼族奸细这一块毒瘤外，也是为了长痛不如短痛地将蓝家彻底整理整理。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万古不变的道理，这个道理同样也适合体系庞大的家族。
蓝家发展了这么久，其实内部各方派系的权力之大，已经有些像王朝分崩离析之前的各方诸侯了。
大元帅若是不愿蓝家最终毁于内乱爆发，其实借着这次彻查鬼族，好好整理打压家族各大派系一番，也是非常必要的。
至少现在的蓝家，看着应该还是元帅的家族一脉拥有绝对话语权的。”
“呵……”蓝颜良轻声发出了轻微地不屑。
方锐现在说得这番话，听着是思想格外正确的，但其实呢？想要做到的难度，无异于登天。
毕竟整理打压蓝家的各大派系，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那蓝家内部又何至于发展成现在这番模样呢？！
“倒是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闹事还得寻个理呢！我蓝家主脉现在确实还有整顿蓝家内部各大派系的能力，但问题是我们该以什么为理由呢？
就只是为了彻查鬼族奸细？！这个理由好像不是很能立得住。”
蓝授带着些期待地看向了方锐。
方锐所说的情况，其实就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但问题是站在他的这个角度看问题的话，他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发难的时机来做这些事。
所以，他很希望方锐能够从其他的角度，带给他一些不一样的帮助。
“光光只是彻查鬼族奸细肯定是不够的，毕竟出了奸细的只是蓝家的一个旁支，不能算是元帅你发难于其他主脉的理由。”
方锐先是点了点头，认可了蓝授的说法，接着又是话锋一转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
“但如果我们彻底把事情给闹大呢？！”
“彻底把事情给闹大？！怎么个闹大法？！”蓝授愈发期待地追问道。
既然方锐能明白他想要彻查蓝家的真正难点所在，那想必这‘闹大之法’也是能替他解决这一难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