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直都知道袁绍很无耻,但还是低估了袁绍的下限,当面说假话,脸不红心不跳的,简直非君子所为!
袁绍知道曹操知道自己在说谎,就像曹操知道袁绍知道自己知道他在说谎一样,但时局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袁家得不到的天下,宁可送给异族,也不愿将其送给韩馥。
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些异族真的能够成事。
所以,这一次,袁绍又又一次选择了异族。
山越,以部落形式聚居在丹阳郡、会稽郡、豫章郡、庐陵郡等地,依山险而居,生产方式以农耕、狩猎为主。山越人长期生活在山区,熟悉地形,善于伏击、游击战,而且因为生活环境艰苦,山越士兵体格强壮,作战凶猛。
世人皆知,丹阳兵乃是天下精兵之首,却很少有人知道,丹阳兵便是山越而来。
对于曹操、刘备,袁绍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也不敢轻信。
若不是韩馥势大,以一个阉宦之后和一个织席贩履之辈,如何与自己四世三公的身份平起平坐?
今日曹操能够收到韩馥的书信,明天就敢和韩馥一起打扬州!这和草原上的羊今日敢吃草,明日就敢吃人是一个道理!
至于刘备,呵,真当韩馥那句“非刘姓称王者,天下共逐之”出来之后,看自己和曹操怨恨的眼神,没有注意到?放屁!
既然这样,就让棱陵成为你们所有人的坟墓吧!
……
“先生,吴王所言当真?”
丹阳,费栈、尤突二人作为山越最大的部落首领,在逄纪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山越令”发派给了其它部落,现今,山越的几大部落首领横七竖八的坐在厅中,听逄纪描绘未来的美好生活场景——俗称,画大饼,一个个激动万分。
山越穷啊!
尤其是在袁术把持扬州的前几年,山越人都不敢出山,生怕被袁术逮到送到战场上去。
山间本就不善种植,山越勇士擅于打猎又怎样?天天吃肉,人也是会受不了的。更何况一到冬天,动物藏起来冬眠,有时候奔波一天都难能打到一只兔子。
丹阳山越10万众,有精锐战士5万,其它如会稽山越、鄱阳山越、豫章山越、庐陵山越这些势力人数虽不如丹阳,却也差不了多少,生存环境都是一样艰难。
这个时代的异族,谁不想马踏中原?中原富庶,又兼这些年轩辕犁的推广,如徐州、兖州、青州这些战事较少的区域,百姓手中广有余粮,即便是冬日,也能安稳度过。
要不,那些异族动不动就南下劫掠,邻居羸弱,那“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不失为一种快乐行为,但临靠大汉这样一只斑斓猛虎,哪一次劫掠不得小心翼翼?呼厨泉、於夫罗可才死没几年。
与袁绍共治天下,若能灭掉韩馥,徐州、青州尽归山越众部。
这,就是逄纪代表袁绍许给山越众头领的条件。
至于山越内部如何分配地盘,那就不是袁绍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当然,即便是在山越人的帮助下,干掉了韩馥,最终能不能从袁绍的手中拿到徐州、青州两州之地……
“费将军!兄弟们困在山中也不是个办法,终有一日会被冻死、饿死。吴王仁义,不似当年袁公路,将我山越族人抓去充军,反而以礼相待,以利相邀。若我等不应,倒有些不识好歹了!”
会稽山越首领潘临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文绉绉一些,毕竟逄纪乃是天下名士,如此也可以让逄纪对山越众部的印象能够更好一些。
“是啊,是啊!”
黄乱、彭材、李玉等人纷纷附和。
谈条件,让袁绍增加筹码?
别闹了,山越人是穷,但不是傻!
诗云“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袁绍在与袁胤交战这几年,偶尔还能抽个空震慑一下山越众部,韩馥虽较袁胤势力大一点,哪怕对袁绍形成碾压之势,袁绍也不是山越人可以碰瓷的存在。
上位者之争,下位者从来都没有直接参与战争的资格,只能坚定的选择一个盟友,赌的就是这场战争袁绍能赢,赢了之后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哪怕只有承诺的三分,也足以山越部众得以存活。
至于说为何不选择韩馥?
锦上添花虽好,却抵不过雪中送炭,更何况,就韩馥对异族的态度,费栈等人真的不敢拿山越的未来去赌。
“如此,便辛苦诸位将军了,如今棱陵战事正酣,还望诸位将军早日率兵前往!”
“逄先生且宽心,我山越众部最重信誉,稍后我等便回部整顿兵马,三日后在此处汇合,共同前往棱陵,助吴王一臂之力!”
彭材、李玉等人纷纷附和。
逄纪就此拜别,而后急匆匆的向北方而去。
……
棱陵
贾诩见曹操、袁绍、刘备并未因为一封信而分崩离析,也不着恼,而是又以韩馥的名义再给曹操送出一封书信,信中再无涂改内容,只是平平淡淡的谈论酸枣会盟、雁门之战的情谊,顺便代张邈问候曹操家小。
当袁绍、刘备听闻韩馥又派人送来信件,再次不约而同的来见曹操。
只是当曹操拿出整洁的信件之时,二人虽未有任何言语,但眼神中的狐疑,还是说明了二人对曹操的不信任。
“哎……”
曹操无奈的叹了口气。所谓虚虚实实,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哪怕曹操与韩馥真的没有任何联系,袁绍、刘备也不可能对曹操完全相信了。
“主公,不若下次将韩馥的信使……”
程昱狠厉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韩馥的这一招真的是癞蛤蟆蹦到了脚面上,不咬人,但是恶心人啊!
“仲德,休得胡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规矩破了,以后谁还敢为使?有些底线,不能触碰!”
曹操知道程昱是不想自己受辱,只是,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了道德。刘秀以洛水为誓,而后再造大汉,曹操虽自问没有刘秀那般宏图伟业,但至少不愿意触碰道德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