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是无影无踪。
“真是一个烂摊子。”姜衍扶额叹息。
瓷瓶他是不会碰的，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泄露。棺材他也不想搬，实在是太重了。
幸好他有打工人，他指挥血藤，把两样东西卷入收容屋。
他创造一个隔绝的空间，把源血存放在里面，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处理好狂血瘟疫，姜衍盯着血红色的棺材犯难了。
毫无疑问，棺材里面是个人，但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送个人给他。
难道是升仙教看他太辛苦，准备个给他配了个贴身助手？也不知道这个助手的腿长不长，腰细不细？
姜衍胡思乱想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打开棺材。
棺盖被血藤缓缓揭开，姜衍看清里面躺着的人，愣住了。
他刚才就有一个疑惑，棺材的长度貌似有点短，只有一米二左右。
这个长度装的应该是侏儒，或者某些奇形怪状的生物，这对于升仙教来说，并不算是稀罕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个女童，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细长的头发遮住了女童的脸，但可以看见她的皮肤尤其白皙，姜衍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收容屋内的菩提树忽然躁动起来，兴奋地挥舞着枝叶。
这一幕让姜衍觉得莫名眼熟，他忽然想起来了，当初他用虚假的道体，把菩提树本体勾引进收容屋。
没想到现在道体真的出现了，还是升仙教送过来的。
“这都叫个什么事？”姜衍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石蛤蟆送道体给他，目的毋庸置疑，是为了让他炼制仙丹。
可他根本没有修炼诡仙道，况且把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炼制成丹药，只要精神没有被污染，他就不可能下得去手！
难道要把道体送还给她的家人？
首先不说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即使他做到了，这女童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游戏中，道体的命运通常非常悲惨。
不是被炼制成仙丹，就是被魁邪控制，制造成强大的化身。
亦或者彻底魔化，变成不人不鬼的恐怖生物。
可是不送走，又能怎么办呢？姜衍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好的办法。
女童忽然剧烈地呼吸起来，像是溺水之人渴望新鲜的空气。她浑身青筋暴起，青筋仿佛丛生的藤蔓把她牢牢包裹。
姜衍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这貌似是入诡的征兆。
诡仙之道，第一步就是入诡，入诡的方法非常多，吞服由邪舍利炼制的丹药，亦或者被魁邪的邪气侵蚀，都有可能入诡。
入诡后，体内会孕育出诡身。
这是过程是最危险的，一旦无法承受诡身的侵袭，会直接暴毙。
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道体修炼诡仙之道，天赋可谓得天独厚，根本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按理说，姜衍吸入了女童的命香，可以随意操控对方的生死。
对方入诡成功，他没准能获得一个助力，他本该高兴才对。
可是没有，姜衍一脸严肃，严阵以待。
道体入诡的确不会失败，但它可能产生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那就是魔化。
游戏里有一种说法：“道体魔化，生灵涂炭。”
由此可见，道体魔化的恐怖程度。
姜衍之前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普通人入诡时不会魔化，只有道体会显出这种情况。
现在他明白了。
道体催生出来的诡身，比普通人实在要强上太多。姜衍感觉到逼人的煞气，浑身汗毛一根根竖起。
女童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但好在情况没有恶化，姜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魔化就没问题！
女童猛地睁开眼睛，冰冷的双瞳不含一丝感情，眼白把角膜吞噬，变成纯白色，瞳孔急剧收缩成黑色的点。
这黑白分明的双瞳，分明是魔化的前兆。
姜衍嘴角抽搐，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想起之前石蛤蟆坚决要求他吸入命香，这明显是为了预防魔化后不好处理。
至于石蛤蟆，为什么要让女童入诡？
因为只有入诡，才能最大程度催发道体的药力。
“还真是贴心啊！”姜衍呼出一口郁气。
如果不是仙丹炼制出来后，需要第一时间吞服，恐怕石蛤蟆会炼制好后，才交给他。
他现在有三种选择。
第一是使用命香的能力，直接把女童抹杀。
第二种则是继续等待，看对方能否挣脱魔化，如果失败再使用命香。
但这样存在着风险，毕竟谁知道，道体魔化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到时候，恐怕命香都无法把对方杀死。
两种选择的弊端都非常大，姜衍只能无奈地选择第三种，那就是帮助对方挣脱魔化。
“真是无妄之灾啊！”姜衍叹了一口气。
他打了个响指，巨大的菩提树虚影在收容屋中降临，婆娑的树影笼罩了红棺中的女童。
“镇魂”能力发动，菩提树入侵精神海，虚幻的司命锁链亮起，连带着姜衍一起，进入女童的灵魂世界。
自从上次窥视了周天恒的记忆后，姜衍便发现镇魂能力搭配司命锁链的妙用。
浓雾的白雾笼罩了他的视野，姜衍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浓雾散尽，低矮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继而是刺耳的尖叫声。
“啊！怪物！你生了怪物！”
躁动了片刻后，一个披着蓑衣的男人从屋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女婴。
女婴浑身长满细密的白毛，毫无疑问，对方就是红棺中的女童。
道体出生时，身体通常都会伴随着异象，或是长毛，或是长满细密的鳞片。
直到长大后，这些异象才会消失，肌肤变得白皙如玉，浑身散发出特殊的药香。
可以说，道体的悲剧，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身穿蓑衣的男人大抵是道体的父亲，他抱着婴儿冒雨外出，并不是去找郎中。
当他经过一条河时，脚步一顿，他犹豫了片刻后，继续往前走。
男人在一条驿道上停下脚步，他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后，把婴儿放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松树下。
他最后看了婴儿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衍目送男人离开，静静地看着树下的婴儿。
雨越下越大，树冠挡不住雨水，一滴滴地落在婴儿的脸上，包裹的麻布被雨水浸湿，婴儿居然没有哭，只是低声哼叫。
姜衍的心猛地刺痛了一瞬，他扭过头去看漫天的飘雨，忽然感觉这场雨真的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