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天道低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轩辕秘境的核心。
玄黄神光褪尽的秦风悬立于旋转的混沌天幕之下，身姿如孤峰撑天，玄圣威压沉凝如实质，压得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双映照混沌的眼眸深处，沉静的玄黄光芒流转，如同倒映着亘古不变的冰冷星河，再无半分属于“秦风”的涟漪。
青玄宗的焦土？白灵淼飘散的冰晶？那些曾撕心裂肺的痛楚，如今被一层厚厚的、名为“天道秩序”的坚冰封存，只剩下遥远而冰冷的记录，如同古籍上的一行行墨字。
【汝身即道，汝心即天。汝，终为吾刃。】天道意志的低语，如同冰冷的法则刻印，深深烙印在他新生的圣魂之上，成为不可违逆的终极指令。
就在这冰冷的永固即将完成的刹那——
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感，如同宇宙尘埃落入无垠星海，轻轻触碰到了他覆盖着玄黄微光的指尖。
不是力量的冲击，不是法则的波动。
那感觉极其矛盾，既冰凉如深冬寒玉，又带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消散的暖意，如同烛火熄灭前最后的一缕温度。
它穿透了狂暴的秘境能量乱流，无视了天道意志构筑的森严壁垒，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执拗，轻轻拂过。
是血的味道，微腥而咸涩。
是冰冷岩石的坚硬触感。
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界限、穿透了时空阻隔、源自废墟之上的、最纯粹最原始的人间烟火气。
这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蕴含着一种无法被任何宏大意志彻底磨灭的牵挂与担忧。
它来自崩塌的问天崖，来自那染血的乱石堆中，那个气若游丝的身影——姜梨。
神乐道尊以六道轮回盘碎片为引，不惜代价撬动的那一丝时间逆流缝隙，其作用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锚定了姜梨濒死之际，那缕对秦风安危刻骨铭心的残念！
这缕残念，承载着她最后的神魂余烬，循着那“逆流”的微光轨迹，跨越了空间，无视了天道冰冷的封锁，如同迷途的萤火，终于触碰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就在这缕微弱气息触及秦风指尖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咔嚓！
一声唯有秦风自己灵魂能“听”见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脆响，轰然炸裂！
那覆盖在他一切情感与记忆之上、由浩瀚天道意志强行铸就的、坚不可摧的玄冰壁垒，被这缕微弱却无比执着的“人间烟火”，硬生生地撬开了一道发丝般的缝隙！
万丈玄冰般的意志坚壳内部，那深埋的、被天道判定为需剥离的“尘埃”——青玄宗燃烧殿宇的焦烟猛然钻入鼻腔，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同门师长温热的血液喷溅在脸颊，带着生命流逝的滚烫；
师尊被骨矛贯穿胸膛倒飞时，眼中那抹托付与悲凉，清晰得刺目；
北冥冰原凛冽的寒风瞬间刺入骨髓，白灵淼燃烧着本源冰焰迎向玄冥吐息，那回眸一瞥中蕴含的无限温柔与诀别的决绝，化为冰晶寸寸飘散的景象……无数被剥离了“沉溺”之毒、仅剩下最纯粹情感烙印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干柴，在这一丝缝隙透入的微弱光芒下——轰然爆燃！
不再是冰冷的“过去事件”，而是带着滚烫血泪与灵魂悸动的“生命经历”！
那属于“秦风”的、被强行压制冻结的愤怒、悲伤、刻骨的仇恨、守护的执念、痛失所爱的撕心裂肺……如同被封印万载的火山，在坚壳内部疯狂奔涌、咆哮、沸腾！
它们不再是需要被斩断的枷锁，而是构成他之所以为“他”的根基！
指尖，那缕来自姜梨濒死残念的冰凉与微温，依旧固执地停留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秦风的指尖，在浩瀚无边的玄圣威压与冰冷天道的绝对掌控下，违背着那至高意志的指令，极其艰难地、却无比真实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却引发了灵魂海啸！
“呃——！”
秦风挺拔如孤峰的身躯猛地一震！并非受外力冲击，而是源自灵魂内部的剧烈撕扯与挣扎！痛苦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他紧抿的唇齿间溢出。
那双映照着冰冷星河的玄黄眼眸深处，那沉静的、象征着天道无情的玄黄光芒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剧烈地晃动、颤抖起来！
一点微弱却真实无比的、属于“人”的波澜——混杂着惊愕、痛苦、挣扎与一丝被强行唤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终于在那片冰冷的星域中，悄然荡开！
玄黄神光在他体表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风暴中飘摇的烛火。
他周身沉凝如山的天道威压出现了明显的紊乱，丝丝缕缕属于“秦风”的气息，如同挣脱冻土的幼芽，艰难地穿透那层冰冷的“天道之刃”外壳，开始弥散。
“蝼蚁……竟敢扰动天意？”混沌之影那非男非女、混合着亿万亡魂呓语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诧异，第一次将纯粹的虚无之眸从光门上移开，落在了秦风身上。
那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空间，带着审视异端的漠然。
几乎在混沌之影目光投来的同时，秦风身上那刚刚逸散出的“人”的气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雾，被天道意志的冰冷洪流和混沌之影的湮灭凝视双重挤压，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玄黄光芒大盛，试图重新冰封那丝裂隙，将躁动的“秦风”彻底抹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震碎混沌的咆哮，裹挟着磅礴浩瀚的生命能量与驱邪破妄的玄黄正气，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雷，悍然冲入这片凝固死寂的核心战场！
金芒炸裂！
一道庞大如山的金色身影，硬生生撞碎了外围紊乱的混沌能量屏障，轰然降临！
它形似巨猪，通体覆盖着厚实如甲胄的金色皮毛，周身萦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玄黄功德之气，巨大的獠牙闪烁着破除虚妄的神光，正是先前在秘境入口处与姬龙激战、被重创的圣兽——亥猪神！